两列宫灯如萤火照亮漆黑夜色,陈照夜想也没想径直扑入光亮里,与缓步行来的宫装女子撞个满怀。
“阿弥陀佛,这是怎么了?”
来人是徐婕妤,被她撞得差点摔倒。
“你这丫头,怎么每次与本宫偶遇都是用撞的……”
“娘娘救我!”
陈照夜拽住她的袖摆,惊魂未定,“那边,那边有人追我!”
“是谁?”
徐婕妤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黑漆漆的树丛里,好像真有一道人影快速跃过,“书茶,去传侍卫。”
贴身宫女应声去了。
徐婕妤示意宫人将陈照夜搀扶到她的画屏宫中,端来茶水,满目关切地看着她一口口喝完。书茶稍后来报,说巡逻侍卫已经去查看过,周遭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士。
“好啦,没事了,本宫这里很安全。”
徐婕妤安抚陈照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会有人在宫里追杀你?本宫都快给你弄糊涂了……”
陈照夜捧着茶碗,“我……”
这位徐婕妤也是景帝登基第一年选秀入的宫,侯府嫡女,因此位份晋升比其他人快些。徐婕妤性情宽和,举止大方,除夕夜替卫茉缝补舞衣,后又三番五次替卫茉解围,不争不抢,似乎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人。
只是……
“并没什么事,可能是奴婢误会了。夜已深,不敢叨扰娘娘,奴婢今日是来取我家主子那件舞衣的。”
只是她与天真单纯的卫茉不同,事事要多留个心眼。
“哦?”
徐婕妤以宫扇轻点下巴,柔声追问,“误会?”
“书茶姑娘不是说了么,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兴许是有人恰好与奴婢同路,脚步又沉重了些,才让奴婢误会了吧。”
“……原来如此。”
徐婕妤眼底的笑意暗了下去。有一瞬间,那双向来温暖得像太阳一样的眼睛突然蒙上薄薄的雾气,又很快消散。
“没事就好。”
徐婕妤善解人意,“时候不早,本宫派个人送你回去。”
————
卫茉见陈照夜一身狼狈地回来,满身都是草叶子,手掌也破了,唬了一跳。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在徐婕妤宫里跟人打架了?”
“没事,摔了一跤,差点掉进水里。”
卫茉拿手帕小心翼翼替她擦拭伤口,“对了,今天我在崇贤馆碰到了文妃娘娘,她问我是不是吃了甄宝林的东西才生红疹。”
“您如何回答的?”
“我否认了。”
卫茉道,“说来也怪,我这里从没有说过什么,可外面好像有人非要把我和甄宝林置于针锋相对的位置。”
“假装不合也没什么,后宫里的事情,不必说得太明白。”
陈照夜没跟卫茉提及今夜所见。
她回到厢房,解开衣领,对着铜镜,手指抚过脖颈处那道红痕。
被触碰过的地方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心里总是不安。
有那层关系在,浣纱是留不得了。可以让卫茉做主,直接将浣纱赐给那侍卫做妻子,如此不仅断了甄锦心与他的可能,也能让浣纱心生感激,时刻劝住那侍卫不要乱来。
“明天就跟卫茉说吧。”
不知为何,今夜她睡得格外沉。第二天起床时,卫茉已经由琴酒陪着去皇后宫里请安了。
待到她们回来,竟带来一道惊人消息——
甄锦心与侍卫私通,打入冷宫。
“至于那侍卫……”
琴酒如实答道,“已被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