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儿家的说:“就是就是,不过,奴婢倒是觉得,按着这个理儿,王爷王妃赏赐的可以叫少爷拿出来,世子爷的恐怕就不太好了吧。”
贾敏歪在榻上,蹙眉想了一会儿,说:“都张口叫他拿出来了,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世子爷送他的也一并收了来,若是就这般算了,该是多不甘心。”
王庆儿家的说:“其实我觉得世子爷到底也还是小孩子,说是只有十二岁,就算手上松活也是有限的,再说小时候的情分,大概那一尊玉雕就顶天了吧,要是其余的都是些琐琐碎碎的小东西,却为这个和他扯破了脸,叫老爷知道了岂不是多出一场事来?倒不值得。不如,先叫云罗私下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若是有好的,便满破着闹一场,若是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就算了吧。”
贾敏想想也是,冷哼一声说:“也罢,就是这般吧,便宜了小崽子了。”
到了晚间,贾敏便叫人秘密唤了云罗来,如此这般地密语了一番,叫她见机行事,打探清楚了回来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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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又饮了一回茶,张爽陆遥便起身告辞,林默亲自将二人送至仪门处,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自己提步往“小山居”
的方向回去。
途经挹芳园一侧的一个花架子侧边的时候,却看见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模样的人正围着妹妹黛玉在花架子下面看她坐在一个垫了锦褥的石墩子上绣花,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林默素日和黛玉并无交集,只是偶然在贾敏房中遇到,知道她身体不好,客套几句冷暖的话罢了。在林默觉得,和书中的世外仙姝做了兄妹,本来是觉得“与有荣焉”
的,可是,这一腔子热情却被她那讨人厌的娘亲生生浇灭了。再说,林黛玉现在可不是寄人篱外的野草,她是被贾敏凤凰蛋一般捧着,母狼一般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护着的千金小姐,哪里用得着自己去上赶着讨好?相形之下,倒是自己现在的处境还堪忧心,对这个妹妹嘛,还是敬而远之地好。
所以,林默这一向见了黛玉都是以礼相待,既不会亲热得跟一盆火一般,也不会冷漠得跟一块冰一般,简单地说,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会子劈面遇见,又是父母不在身边,无需做戏,林默便住了脚,且看看她对自己这个庶出的哥哥又是怎么个情形。
黛玉刚刚开始学着做针线,绣得歪歪斜斜地,正不服气,和手上的针绞着劲儿呢,被丫鬟轻轻在耳边说:“小默大爷来了。”
黛玉这才意识到,连忙放下针线,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子,娇声软语道:“见过大哥哥。”
只是,黛玉谨遵着贾敏的教诲,说了这一句便没下文了。
此时,兄妹两个隔着好大一段距离,林默没有上前去的意思,黛玉也没有过来的意思,两人之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天堑似的。
不像是兄妹,倒像是两个只有泛泛之交的人,彼此客气却疏离。
林默见此情形,便做了个以手虚扶的姿势,客客气气地说:“妹妹多礼了,快坐着罢。”
黛玉复又坐回了石墩,微微垂着眼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空气中流动着尴尬的气氛。
名为兄妹,却因着那一个迈不过去的人,两人都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林默便牵了牵嘴角,说:“这地方潮湿,那石头墩子就是垫了褥子也怕着凉,妹妹少坐一会便回去歇着吧,我还有事,就不陪着妹妹了。”
黛玉谢道:“谢大哥哥关心,妹妹知道了。”
林默快步离开,心想,再怎么世外仙姝,再怎么绛珠仙子,再怎么一父所出的亲兄妹,也不能上赶着去讨好吧。你对我好,我才对你好,若是你对我就是这般,最后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那贾宝玉,那我便也只好只顾着自己了。总之,自己选的路自己走,自己的幸福自己把握!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很关心林默和妹妹的兄妹感情啊,窝的设定是在贾敏死之前他们不可能关系好,于是,该死的贾敏干的坏事暴露的时候,还会拖累妹妹滴。呵呵,索性再剧透一点,但是,在父母死了之后,林默不会将黛玉扔在贾府不管啊,毕竟是唯一的血缘亲人嘛,再说,妹妹又是那般乖巧可人,还是会照顾妹妹滴,而且,妹妹必须嫁得好哇,还要多生几个孩子,将来过继一个给哥哥,于是大家都过上了幸福滴生活,啦啦啦。
番外
天际将白。
大晋朝的都城。
原本隐在黑暗中的高楼、街道、城墙在淡如云纱的晨曦中渐渐清晰了起来,最令人瞩目的是最北边的一道道朱红色宫墙和其上层层叠叠的飞檐高脊瑞兽,于无声处诠释出庄严和尊贵。
随后,浑厚的钟声便回荡那九重宫阙间,紧跟着是传事太监的一声尖细的“时辰到,上朝——”
的召唤。
殿外候着的文武百官们便在首辅大臣张承瑛的带领下鱼贯而入,井然有序地步入了金銮殿,分两纵列立于金殿左右,随着龙椅旁边侍立的宣礼太监的一声宣,便齐齐跪拜了下去,山呼万岁。
高坐在御座之上的淳于钊扶着龙椅上的金龙扶手,淡然地说:“众卿平身。”
淳于钊只着了一袭常服,明黄色龙袍上金线绣制的巨龙横行海上,一轮火日在龙身后冉冉升起,两袖则是以银线绣着祥云江水海崖,白浪翻滚,气势不凡,顶上则是双龙金冠束髻,衬着英伟的身姿,睥睨的气度,真是君威如山,气宇轩昂,叫地上跪拜的群臣们都甘心地匍匐下去,恰如风中弯折腰身的麦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