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误会,梁牧也重申:“明天不登顶。重复,明天不登顶啊。”
两天后,风暴暂缓,天终于放晴。当地夏尔巴向导这才说:“天气不错,可以爬了。滑降我不太懂,你们来定。”
在喜马拉雅这样的高山上面玩儿登滑的人少,在北坡做这件事的人更少。
众人注视之下,池羽背着板子爬了旁边一个小坡,感受了一下雪况。而郭凡和李长洲在下面架着摄像机。
雪还算松软,降雪量非常合适。梁牧也看着他滑,也说:“对于这么陡的山来说,有点雪是好事。”
池羽滑到摄像机面前停住,没呲雪墙。
向导看向了王南鸥,王南鸥冲梁牧也抬下巴,而梁牧也则看向池羽。所有人都等他一句话。
慕峰的大本营在435o米,而北坡,为此次攀爬设置的高海拔营地比北坡大本营还更高一点,在5394米。适应性训练这些天以来,梁牧也觉得,池羽的一切都比以前更重了他的呼吸,他的情绪,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
“雪况不错,但是我想再等等,”
池羽说,“新雪,刚下还不到24小时。我们等明天。”
滑降只有一次,拍摄也就只有一次。天气窗口还有整整一星期,他们有时间选择气候最好的一天。宁可错失机会,也不冒没必要的险。他等得起。
梁牧也点点头。他知道,哈希勒根是真的给池羽上了一课。没有白跌的跤,也没有白走的路。
“ok,那就明天。你去歇会儿,我和李老师拍点外景。”
他接过来池羽的板子。他这次带了两块板子,他最喜欢的自由式完全对称的大山滑行板VitesseIcarus,和“钢板一号”
Vitessemothership,切割大山野雪的利器。吸取慕峰时候的教训,固定器他也带了两套。
梁牧也把VitesseIcarus插在雪地里,正拉远景。阳光照在金色羽翼上,泛起细碎的光芒。
次日清晨五点半,池羽从营地整装待。钟彦云陪他爬到半山腰一个山脊突起处架好机位。随后,他打开腰间绳索固定器。
“我就陪你到这儿了。池羽,刚刚全程我在你后面看着,你做的特别好。按照之前练习的,就一步一步走。看准了就下手,别犹豫。相信器械,相信自己。”
攀高山冰的大忌,一个是下手凿冰镐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个是腿部冰爪乱晃,都容易导致冰体开裂。大道至简,钟彦云最后嘱咐他这八个字,竟和他在密云给他上攀冰第一课时候说的一模一样。
池羽点了点头。钟彦云按下对讲机通话按钮,说:“一号,我们到位置了。保护摘了,我架机器,池羽继续往上。”
大概五秒之后,对讲机那边传来一道让人心安的声音。
“一号收到,”
梁牧也又叫道,“池羽。”
池羽凑近钟彦云他自己的对讲机挂在肩带上,但此刻风很硬冷,钟彦云示意他不要摘外层手套。
“嗯,我在。”
梁牧也说:“加油,你可以的。”
此刻,他正站在李长洲旁边,透过千倍远镜头传导至监视器的画面,聚精会神地看着山上那个小点。池羽今天穿了迈赞助的大红色雪服。他能想象池羽面罩之下的表情一定是抿起嘴,似笑非笑,目光澄澈而坚定。
片刻后,对讲机响了。池羽在那边说:“ok,copy。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