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秦昭就将小屋里里外外重新收拾了一遍,按照最初的模样尽量将它复原。
她最后看了小小的屋舍一眼,轻轻阖上门扉。
这里是秦昭来到战国时代的第一处落脚点,也是她全新人生的。
逃出囚牢的时候,她没想过会遇见孙膑,也没预料会结识新的友人桑冉,更没想过她也能在遥远的时空里不迷航,能坚强地活下去。
或许生命和草种万般相似。
无论被风带到何处,只要有土壤水分和阳光,无论什么恶劣贫瘠的外界条件,它总能生根发芽。
“昭昭,准备走啦。”
桑冉在马车上招呼她。
秦昭跨上医疗箱,掏出素粗布折叠的角巾,将头发口鼻捂严实,毅然踏上马车。
秦国,她来了。
“御者驻马——来者是何人,赶着这个时间出城,不知道就要宵禁了?”
城门早已放置好拒马。见有人要离城,城门守出令制止。
守城卫兵双戈交错,将城门拦住。其余守卫持戈戒严,车马若稍有异动,他们手中的长兵就能让车厢被扎成刺猬。
“知,怎会不知宵禁大事——可是事发突然,使君吩咐办事,没有办法不遵从。”
听到桑冉与城门守的对话,秦昭在车厢捏紧了手,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桑冉应该递上了身份牌和齐使令,城门守正在查验……
“令牌无误——”
随着城门守的一声高呼,秦昭听到了守卫收戈的声音。
“车内何人,出城做甚,立刻下车一验!”
威严的声音逼近,秦昭深呼吸,调整说话的声线。
城门守见久不应答,立即拔出佩剑,守卫操戈之声又起。
“踟蹰不动,车内不会藏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语毕,城门守欲挑车帘。
秦昭的声音发抖:“车帘务必不要掀开……车内,确有不可示人之物……”
城门守嗤之以鼻:“女人?那我可要好好瞧瞧,有何‘不可示人’。”
桑冉连忙拉住他:“城门守,小心为上,真不能开——哎哟——”
桑冉似乎被推攘到一边。
依照他出众的演技,应该没有受伤,只是顺势而为。
“招呼火把,某倒要看看车中所藏何物!”
秦昭心提到嗓子眼,青铜剑刃挑开车帘。
外面天色擦黑,火把洒下昏黄的光,将油层照的爆满透亮。
城门守定睛一看,车内一掩面似泣的女子,还有一个气息微弱的男人。
不,那不是男人——是怪物!
饶是在战场上见惯了血腥场面,从军中退下的城门守也难捱心中作恶的泛滥。
几乎没有人形,脓疱让男人的五官四肢都扭曲了。城门守提着车帘,踉跄着退后几步。
“城门守快放车帘——此人乃是使君的仆役,因犯事惹恼使君,受肉刑后被扔进囚牢……怎知这腌臜货竟发怪病,巫医看过吓到直呼‘疫’……使君这才让人寻个人静时,拖出去烧了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