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斜睨一眼,面上虽和蔼,但谢毓婉深知她精明且工于心计。
温家作为京城中老派清流的代表,昔日皇朝时期在朝中权势显赫,温老爷子的门生遍及朝野。
后来,家族不知为何逐渐式微。
这些年全凭温老爷子往昔的功绩勉强支撑。
温家再无人能在朝中有所作为,因此去年温崇楼参加科举时,背负了巨大的压力。
那段时日,谢毓婉常伴他左右,夜以继日地苦读。
她虽身为女子,学问却不输温崇楼。
加之两人自幼的情谊,温夫人曾言,待温崇楼高中,便将她迎娶进门。
然而,如今温崇楼已踏入仕途,两人的婚事却一直没有进展。
“毓婉来了,伯母听闻你家中波折,怎么样,你父亲是否已澄清误会,安然归家了?
温夫人看似关怀备至,言辞间却暗含机锋,让谢毓婉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尚无消息,许是快了。”
谢毓婉从温崇楼手里接过礼盒,轻声道:“这是我母亲让我转达的一点心意,请伯母笑纳。”
“真是有心了。”
温夫人苦笑,连礼盒都未及细看,便吩咐身边的婆子收走。
谢毓婉把这些细节尽收眼底。
她刚得空,温夫人忽指门厅言道:
“毓婉,你与崇楼的婚事将近,不如今天就先熟悉这为人妇的职责,你看那些叔伯们正需人照应,何不帮伯母分担一二?”
谢毓婉抬眸,望向厅中等待茶水的众人。
温夫人这一番敲打,她心知肚明。
她微微颔首,步入人群。
温家的亲眷都认识她,见她前来纷纷笑问婚期。
谢毓婉应对自如,吩咐婢女逐一斟茶。
“小侄媳,我这也空了。”
那熟悉的声音响起,陆时桉已混于人群,双腿交叠,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空杯。
谢毓婉走向他。
她正要示意婢女添茶,陆时桉却覆手于杯口,笑道:“我怎么说也是长辈,该你亲手来斟茶。”
谢毓婉抬眼相望。
陆时桉嘴角含笑,英俊非凡,目光一扫,似在观察周遭反应。
谢毓婉亲自提壶,行至他身侧。
茶水倾注,她低头专注的模样落入陆时桉眼帘,他压低声音,仅二人能闻:
“一夜之欢,换你父亲清白,看,我可是言出必行?”
“下次,别忘了再来找我。”
温家宴席正式开场。
正房偏支,齐聚一堂。
温家老爷子由仆人搀扶,坐上了主位。
谢毓婉这才知晓,今夜竟是温家每半年一度的团圆宴。
颇为隆重。
她随温崇楼坐在晚辈席上,偶尔与旁边的温家妇人搭讪几句。
温崇楼将爱吃的菜肴摆满前,对她却毫不顾及。
直到有人问及婚期,崇楼才将咬了一口的豆腐丸放入她碗中。
谢毓婉用筷子轻轻拨开。
温崇楼与众人寒暄不断,同族之间,他言语间少了顾忌,大谈特谈考试时如何攻克难题。
谢毓婉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她曾多次提醒温崇楼,勿要过于自负,尤其身在官场,低调谨慎方能自保。
可惜,温崇楼似乎并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