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现在,本尊只要你记住一件事:谢清玄,绝不能出任何事。十个柏桓也换不回谢清玄的一根头!”
柏桓心中虽然疑惑,但并未去质问闻人乐,伏下身子恭恭敬敬道了声是,便被闻人乐打出了紫胤宫。
柏桓回了自己的飞来峰,却现大弟子宋岚并没有离开。
宋岚一看到柏桓,就立刻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赶忙走过去观察自己师尊身上是否有伤。
师祖总是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废物罚柏桓,这么多年,一桩桩一件件,宋岚都看在眼里,因此对谢清玄格外怨恨。
仔仔细细扫了柏桓一圈,好像没有看到什么血迹渗透过道袍,宋岚总算放下心来。
“师祖他……找您何事?”
宋岚本想问师祖可曾怪罪师尊,但话到嘴边又换了一种说辞。
“无事,你帮本座将那本草木集找来。”
柏桓对宋岚吩咐道。
宋岚听了愣了一下。有一次,师祖罚师尊在思过崖思过十年,那本草木画本的每一页都是柏桓在思过崖时,为了静心,打无聊时间绘的,集成册子,唯有被师祖罚禁闭才会反复翻看。
宋岚不敢多问,他想师尊多半是因为谢清玄,又被师祖罚禁闭了。
宋岚紧了紧拳头,他这次非得给这讨人厌的废物一个教训不可!
*
长茗峰。夜雾薄薄,风吹过竹叶,出阵阵婆娑声,整个长茗峰连声鸟鸣都听不到,安静得像夜深人静之后的佛寺。
谢清玄的寝室内,硕大的夜明珠将宽敞的房间照得通明。黄花梨木的软榻上,散着杂乱的被褥,那是天水碧锦缎的材质,价值数千灵石。
谢清玄坐在床榻上,双脚踩在冰解石制成的脚踏上,雪蚕丝织成的纱幔高高落下,笼罩过他半边身子,那纱又轻又软,落到肌肤上,像一阵清风。
都不必说这屋内各种价值连城的陈设,单是床榻上放着的物件,哪一件拿出去,都能买下一间琼花小筑。
谢清玄骄奢淫逸的程度,让人瞠目咋舌。
他唯一的道童走了,通过了三年一次的宗门考核,如今小道童已经成了越水宗的外门弟子。
现在整个长茗峰,只有两个活人,一个是谢清玄他自己,还有一个是前些日子他收的那个小徒弟。
谢清玄盯着自己未着鞋袜的脚掌,静静思考了一会儿,为了他这个千疮百孔的破烂身体,得养生,所以谢清玄每晚都要泡个足浴再睡觉。
但是现在,他唯一的道童离了长茗峰,今日足浴他只能自己去灵泉打水,可是灵泉距离他的卧房数千米之远,而且小路崎岖,石子颇多,他又不会御剑,现在又是彤鹤休息的时间,所以要取灵泉水,只能步行。
打了灵泉水,还要取足浴的材料,晒好的养生药材晾在了阳光充裕的东峰上,那里更远。
温养身体的灵露保存在药库里,药库坐落在北面的楼阁。
谢清玄将足浴的准备工作在脑海里自己模拟一遍之后,果断用了道传音符给便宜小徒弟。
本来谢清玄以为他叫不动那个小崽子,毕竟前几天他才将小崽子狠狠抽了一顿鞭子。
可谁知,没一会儿,谢清玄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小徒弟。
少年缓步轻声踏入屋内,逆着这阑珊的夜明珠光,仿若月下自怜的雪昙,落寞了满庭芳华,身上穿着的素白粗糙的道袍,不仅没令他珠玉蒙尘,反而平添了几分质朴的人间烟火气息。
谢清玄暗暗打量眼前这少年郎,他身子瘦弱如猫崽儿,但依旧能见到那骨子里的绰约风姿。
面前人墨如漆,眉同翠羽,明明脸上的神情是刀削斧刻般的硬冷,却因那双月牙泉般澄滢滢的琉璃眸子而变得温润如新雪初霁。
不愧是他一眼就挑中的徒弟,确实容色一绝。谢清玄虽不好美色,但自己身边有个养眼的,总是能让人心情好些。
“你,过来,伺候为师足浴!”
谢清玄放肆地抬起下巴,对着少年哼道。
林净霜看着谢清玄,脸上露出嘲弄的神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并没有被谢清玄现。
“喏,这个给你,照着纸上写的,将我,不,为师,为师足浴的东西悉数准备好。”
谢清玄坐在榻上,伸出手递给林净霜一张薄纸,那张纸是谢清玄刚写的,墨还没干呢。
林净霜没伺候过他足浴,有些规矩肯定不知道,所以谢清玄才贴心地准备了一份事无巨细的说明书。
少年低下眸子,缓步踏近谢清玄,接过谢清玄手中的纸张,然后对着谢清玄森然一笑,瓷白的牙齿暴露在空气里,反应出主人内心的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