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冰的水让玻璃杯壁挂上了带着寒气的透明气泡,他的手指像是立刻受了杯里冷气的浸染,也透着一种带寒气的洁净。
那几根修长冷素的手指将杯子拿走了。
余光里,印象里,都是对方的形象,冷冷淡淡,高高大大,清俊矜贵,连衣角也一丝不茍。也气势压人,沉甸甸的。
余芷像一个受了压迫的人,一举一动,一开口都格外审慎。
这是一间办公室,正是闻博延的办公室。
空间很宽畅,灯光明亮,装潢有些老派。颜色深沉的办公桌后,是一壁墙的巨幅山水画,画装裱在相框里,嵌在墙上。画里的风景场面辉宏,荡气回肠。
是闻博延派了人来家里,通过父亲,将她带到了这方跟他见面。
闻博延在余芷,可谓是某种程度上的熟人,但对方对她一无所知。
他又问了她些问题,她也自己找了些话题说,但年龄悬殊,阅历悬殊,身份悬殊,最重要的大概是在对相互的认识的悬殊,余芷应付这个人的时候是一种登山临水的吃力。
这让她的对答除了大学校园里发生的事,再想不出别的。
余芷痛苦自己一穷二白的谈吐,殊不知最后得到了这样的一问:“愿意跟我结婚吗?”
男人清瘦的喉结滚动在干净冰白的衬衫领口上。
他的白色衬衫是短袖的,领口下方别着个余芷不认识的徽章,有红色,有金色,修长的双腿架在一起,夏季薄款西裤精致的布料隐隐折射着办公室里的雾白灯光。
竹节一样修长,骨节清晰的长手指上沾着莹莹的湿润。
余芷被这一句毫无铺垫,但绝对不应该毫无铺垫的话问得整张脸再一次烧起来,烧得红透了。脸上原本白皙的皮肤全被血色浸满,连耳朵和脖子也没逃脱。
虽然自进这间办公室她就一直在脸红。
她知道对方一点不认得她,而她已经认识他很久了。
念念不忘,但实际上是八竿子打不着,这样的时间已经过了8年。
余芷浑身发热,太热了,努力了又努力才总算睁开眼睛。
眼前却是家里看习惯了的罩在明晃晃里的家具。
她做梦了,梦里的事已经过去快三年了。
壁上的挂钟已指到3点,所以太阳会从窗户外边斜进来,直晒在裸露的小臂上,也罩了她全身。
余芷从椅子里起来,身体离开太阳光的范围拿起手机。
午睡前设置了闹铃,手机没电了,所以闹铃没能按时叫她,这才被太阳晒了个够。
刚才的梦还清晰地映在脑子里,心脏还在因为闻博延问她结婚的话而使劲跳个不停。
余芷揉了揉眉头,昏昏沉沉穿过客厅进卧室给手机冲电,最后进洗手间洗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