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余芷他只剩了央求。
他长伸着手臂,手掌朝门口摊开,问她是否可以过来。
余芷同样满脸苍白,无所适从。
上一次,两个人清醒对着清醒的时候,还是在江城远郊的别墅里。
余芷走过去,抬手,细瘦的手指放上那只宽大的手掌里。手被握住,一点点握满。
“手怎么这么凉。”
闻博延的声音哑得厉害。
“……今天早上有点凉。”
余芷只当一切正常。
闻博延深邃的双眸在余芷身上雕刻,这种无形的压力有力量地压在余芷身上。
闻博延握着人,但不敢用力,所以余芷一抽就收回了。
“我去给你倒点水。”
余芷无所适从地转身,立刻从病床前走了开。她只想在这找不到什么琐碎事做的地方找点琐碎事来做。
余芷两步走到病房里的一张桌子前,伸手拿杯子倒水。
她背后,闻博延从病床上下了地,虽然此时此刻他还不具备这种能力,他的身体还待恢复。
他于所有人是失而复得,但于他个人,余芷才是他全世界里的失而复得。
人前谁都心疼闻博延,害怕他醒不过来。人后谁都暗暗失望闻博延的这种过分的执着,不止执着,他是疯了,一个人只有疯了才会把他那样的人生过成眼下这种粉碎的模样。
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条件,有命去守这样的执着。
闻博延从背后将余芷抱了,余芷只是僵了一下没有拒绝,抱的人便更是彻底地将人抱进怀里。
这是他要的。
是他等了两条命等到的。
余芷是被闻博延从病床上下地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颤,背后的人也的确没有足够的体力来支撑他的这种任性。
余芷没有动,闻博延整个人都罩在了余芷身上。即使他抬手,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余芷同样没有反抗。
闻博延抱着人,双眼流泪,泪水不得不沾到余芷的身上。
“是你吗。”
“是你吗。”
闻博延的脸都埋进了余芷的脖颈里。
“真是你吗。”
“为什么?”
闻博延在那个长长的梦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于他,他在那个长长的梦里一开始能看到听到的只是许多年前的那个夜里的无边黑暗,所能听到的只是了无尽头的雷雨声。
再后来这个声音里就闯了进了些别的声音。
这新来的声音抚慰人心,叫一颗恐惧破碎的心进入一种安心的熟悉中。
这个熟悉感是那些生活还算勉强满意的时候所有的。
那时小小的不满意是什么?只是他自己内心的扭曲。只要他自己愿意,这股扭曲其实也算不了什么,无伤大雅。生活可以继续下去,他不放手,那个人就会继续留在身边。
这是余芷带给他的。
也是他亲手弄丢的。
这是他愿意抓住,且不会愿意放手的一股力量。
闻博延宽大的手掌想轻却掌握不好力量地抚摸着余芷的脸颊。余芷不抗拒,且在将自己的脸颊往这只大手掌里靠。
它总算有了活人该有的温度,它总算不再是冷冰冰的寂静。
它没有被狼群撕碎。
她是心疼它的,她是愿意靠近的。
它会在危险来临时将她护在安全中,它将它体内流淌的鲜血献给她。它为她做过很多事,它也拽着她不放叫她憎恨,也搅得她的生活不得安宁,无法忘记。
余芷将脸颊放在闻博延温热的手掌心里,把眼泪流给他。
“为什么会是你。”
闻博延还是不停追问。为什么余芷会出现在这儿?
“因为你赢了。”
余芷闭着眼如是回答。
“什么?”
“因为你赢了。闻博延,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