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爱出门。”
黛玉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父亲,“有姐姐陪着就行了,外祖母家的几个姐姐还有妹妹……”
黛玉直觉背地里说人不太好,不过……迎春姐姐总是一脸愁苦,探春妹妹倒是整日精精神神的,就是让人有点不太舒服,至于惜春妹妹,她比林平还要小,彻底没什么好说的。
林平也是一样,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脸上嫌弃的表情是露出来了。
林如海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顶,道:“就在自己家里好好待着,哪儿也不去了。”
不过就在四皇子死后没两天,贾府来了封信,是给婉玉的,信是贾母口述,贾政代笔。先是讲了对几个孩子的担忧,对贾敏的怀念,后来又隐隐提了两句林如海这次的贬官事件,最后画风一转,说你们几个孩子还在孝期,未免别人闲话,还是少出门的好。
婉玉甩着这封信气的苦笑不已,难道谁还想硬生生扒上贾家不成?本来就是为了不惹麻烦,一年都没怎么去过了,现在可好,被人嫌弃了。谁会扒上贾府,就凭那个世袭的爵位,还有二舅一个五品的小官,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婉玉写了回信,说烦劳外祖母惦记,她们三个除了去上香请法事,或去菩萨面前思念亡母,也都是不出门的,连外祖母家里也是近一年都没去过了,不知外祖母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这是生生的败坏几人的名声。
要说这信是回的有三分怨气了,不过当婉玉拿着两封信去给林如海看过之后,他倒是也没说什么,但是紧紧抿在一起的双唇倒是透露了点心声。“就这么还回去。”
林如海发话了,他自认为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事情做的也都算妥帖,但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又是死去夫人的娘家。
要说林家嫡支不显,几代单传,他以往倒是真的把贾家当成门亲戚来对待了,谁知现在生生被打脸了。林如海自从被贬以来,心里也憋了不少戾气,既然你要拉开距离,咱也奉陪到底,横竖我林家跟你们既不是一个宗族,也不是一个祖宗,我升官发财或者贬官夺爵跟你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征得父亲的同意,婉玉又拿去给弟弟妹妹看了。这两位还是小孩子,能感觉到恶意,但是没有大人们的涵养那么好。先是伤心,再然后就是生气了,林平板着脸,跟林如海一模一样的神情,道:“我去读书了。”
倒是黛玉,说实话,林如海贬官之后林府的生活真的没什么改变,父亲的俸禄是少了不少,可是家里的庄子还在啊,也没听姐姐说话有什么人来抢自家的庄子,今年又是科举年,从年前开始就陆陆续续有江南一带的学子上门拜见父亲,走的时候据说还痛哭流涕。她又想了想上回来家里的公公,道:“姐姐没跟外祖母家里说李公公上回来摘匾的事儿?说了兴许就不这样了。”
婉玉摇了摇头,道:“说那个干嘛,她们也不一定会信。”
黛玉脸上的笑容有点像好人抓到坏人做坏事的表情,“姐姐是故意的。”
婉玉瞪她一眼,“李公公身上也担着干系呢,能乱说吗?这说出去就是揣摩圣意,要砍头的!”
“姐姐不用吓我。”
黛玉笑了一笑,“我们全家老小都是靠姐姐照顾的,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还真不是故意的,不过有今天这个结果,也算得上是一举两得?婉玉仔细分析一遍,贾府能做走出这一步还真心不冤枉,就是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了。雪中送炭,锦上添花,从古至今都是前者的功劳更大。
别说将来后悔了,贾母从信送出去就有点不太自在,不过接到婉玉这封能看出怨恨的回信,心中的愧疚倒也减轻了几分。
“我就说。”
王夫人跟一边也看了信,“您看婉玉这信写的,老太太是为了她们好,怎么转个手就好像是害她们一样。”
贾母心有不忍,想想自己早逝的女儿,道:“她们三个没了母亲,本就悲痛欲绝,我是外祖母,现在硬生生把她们三个推开,她们心里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贾母揉了揉眼睛,“我的敏儿啊。”
王夫人眼神暗了一暗,劝道:“老太太可不能这么想。”
她又拿了信放在贾母眼前,“她们这信里可看不出一星半点伤心来。”
贾母扫了她一眼,看不出什么意图来,王夫人又道:“老太太现在可得拿得住才是,元春在宫里……眼看着越来越好了,现在可是半点错都不能出。”
贾母点了点头,又叫起元春来,说她在宫里一个人过的苦。
“元春去了七皇子那里,老太太,你想想……”
王夫人左右一看,下面讲的事情说出来就是杀头的罪,她的声音也因此低了几分。“这个不行了,”
王夫人伸出个大拇指来,指的是排行老大的太子。贾母跟着点了点头。
王夫人伸出两根手指又道,“这一位生母身份太低。”
这说的是二皇子,要说生母是宫女的,当了皇帝的也不是没有,不过二皇子自小就没在高位嫔妃宫里养过,因此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三、四两位皇子都去了,因此王夫人直接跳到了六皇子,“这一位身体不行,大婚四年了,连个孩子都没生下来。”
“就剩下这两位了。”
王夫人先比了个五,后来又比了个七。
贾母似乎被王夫人说动了,收了悲痛的表情,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贾母沉思片刻,道:“罢了,先这么办吧,等我府上好一些,等元春能说上话了,自然也能替他们求情了。她们年纪还小,我自然是要替她们着想的。”
贾母又皱了皱眉头,“只是林姑爷他……”
似乎对他没劝着婉玉有点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