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努力保持声音平和:“阿婶,你觉得大宝多大才懂事?你知道大宝今年几岁了吗?”
“十岁!”
云舒伸出两只手掌,十根纤细又略显粗糙的手指用力张开给黄兰英看,“十岁了,不上学,不上工,天天吃饱了跟一群比他小的光屁股小孩子混。”
她又指着李大丫说:“大姐七岁的时候,就开始整天背着我去摘菜,去喂鸡,去喂猪,八九岁的时候,她一边带我,一边给队里割猪菜,刮木薯皮,串烟叶,三姐也是六七岁就开始帮家里做家务,八九岁开始给家里挣工分。”
“你刚才也说了,我不想吃肉吗?是的,我想吃,大姐三姐也想吃,长着嘴的人都想吃。可是,自从大宝能吃肉后,家里姐妹几个一年到头能吃几回肉?还不每次都是这样,肉都让大宝给包圆了,姐姐们能挟点肉碗里的菜都算大宝嘴下留情了。”
云舒已经想好了,不管怎么样,她决不能像原主那样做个伏弟魔,不光她不做,几个姐姐们也不能做,斩断李大宝的几个助攻,他李大宝还能嚣张到哪里。
李大宝一听,滚也不打了,一下子站起来,叉着腰得意地叫道:“我就包圆了又怎么样,我可是男的,我可是要给李家继承香火,传宗接代的人!”
云舒冷笑:“你要传宗接代,还得靠女人吧。就你这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混帐样子,有人嫁你吗,没人嫁你,还传个屁香火?”
乡下可不像城里,嫁娶之事从不避着孩子,李大宝虽然只有十岁,也知道他要传宗接代也得必须有女人给她生才行。
李大宝气死了,张嘴大叫:“你瞎说!你不要脸,你这个‘疯婆四’,‘三年老狗’‘青竹蛇’,‘断肠草’……”
听到铺天盖地熟悉的外号,云舒心里不由感慨,若不是她还有原身的记忆,她都以为原身做了多少十恶不赦的恶事。
李大宝正骂得痛快,李建安突然咳了一声。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吃过藤条的李大宝立即闭嘴,黄兰英也不说话了,云舒其实还想听听原身到底有多少外号,但李建安一咳,她也不敢吭声了,专心吃饭吃肉去。
讲真,吃了三顿萝卜干,现在吃这咸肉……真太tm香了,穿前,她不爱吃肥肉,但现在,轻轻一咬那微黄的咸肉片,油滋滋的,娘啊,贼香贼香!
以前真是不懂腌制品的好!让她穿回去,她可以去试试咸鱼咸鸡咸鸭……唉,怎么说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已经全面接收李四丫一切生理机能,还是因为太久没见过肉馋得忍不住。
李大丫看看李大宝,又看看云舒,见她吃得香,很是高兴,就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她:“这几天苦了吧,在学样都是怎么吃的啊。”
云舒把肉夹还给她:“不苦,我都带了米和红薯去的,每顿吃得饱饱的,倒是你们在家里,一天到晚的出大力流大汗,更应该多吃些油水补身体。”
李大丫见她不但肉夹回来,还多夹了一块,又欣慰又是舍不得,又觉得自己没白疼她。
李大丫还想把肉再夹回去:“你吃,大姐在家里,吃肉可比你方便多了。”
云舒拦住她,声音温和:“大姐,不要推了,你也要学会爱惜自己,别一颗心只想着照顾别人,一来二去的大家都习惯了,也就没有人想着你的好了,反而是有一天,你不让了,别人反而还怪你,很多白眼狼就是这样养出来的。”
又扭头对三丫道:“三姐,我这句话也是对你说的。”
兄弟姐妹多的人,一般中间那个都是被忽视的,李三丫就这种角色,突然被云舒点了名,三丫一时都有些懵,很是无措地嗯了一声。
云舒瞥见黄兰英在一边脸色不好,急忙又笑嘻嘻地对黄兰英说:“阿婶,你和阿叔也要这样,平日里有点好的都让着我们,等把我们都养成了白眼狼你就没地方哭了。”
黄兰英瞪了她一眼:“就你会闹腾,我问你,人家去读书都是家里炒了咸菜带去的,你带了什么菜去的?炒都没炒,可不寡死了?”
云舒哪里敢说她当日急着走,怕走得晚了被黄兰英给拦下来,结果就没想到要带菜去,只含含糊糊地说:“当时那林主任叫我要尽快办好,我都忘了还要炒咸菜带去,还是厨房蒸饭的蔡师傅给我一根萝卜干,我就用它吃了三顿饭。”
李大丫一听又心疼了:“那不是连油花都没见着。明天得好好炒个菜给你带去,给你炒酸菜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