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乃凶器也。
身处于江湖之中,为了寻求剑道的真谛,定然不可避免的双手沾满血腥。
西门吹雪其人从不为己杀人、不为钱财杀人、不为仇恨杀人,只为得证剑道而杀人。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如同白纸一样纯白的,只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所追求的剑道而已。
而练霓裳和西门吹雪的理念却是完全不同的。
练霓裳是女子,身在乱世,习武也只是为了自保为了生存。
而她杀人的理念却是和西门吹雪恰恰相反的,她为了自己的喜怒杀人、为了钱财杀人、剑道的真谛之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她只要知道自己够强就可以了。天下第一剑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能活着,能活的快乐活的洒脱活的自由自在就可以了。
西门吹雪说:诚于剑,诚于心。
练霓裳说:我只诚于自己的欲望。
练霓裳一直都直白的遵从自己的欲望,她不怕麻烦,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看热闹就看热闹。
可是,西门吹雪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却敏锐的发现,他现在似乎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连自己的心都已经看不透了,那又谈何诚于心呢。
西门吹雪望着眼前,那让他心乱了的白发白衣的绝美少女。他心中千般思绪,却有着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他对眼前少女的关注,是因为她和他一样用剑的强者。强者就该得到尊重,得到在意。所以,他一直都把这种莫名的关注归结为对强者的尊重而已。即使他们两个人因为理念不同,完全没有交手的可能。
西门吹雪莫名的想要呼唤眼前人的名字。可是他却突然发现,他和她两个人相识至今,他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西门吹雪在心中自嘲的笑着,笑着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女子,乱了心。
这样想着,西门吹雪顿了顿开口道:“你的名字……”
练霓裳愣了一下,她本以为西门吹雪盯她那么久,是有什么更加要紧却不知道如何说起的事情。谁知道,竟然只是因为她的名字?不过,练霓裳她很快也就释然了,毕竟西门吹雪这个眼里只有剑的男人,不知道她的名字也算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她从来都没有正式对西门吹雪说过自己的名字。想归想,被忽视还是很不爽的练霓裳讽刺的笑了笑道:“小女名玉罗刹……”
西门吹雪自然是知道她是绿林首领玉罗刹,而不是那个魔教教主玉罗刹,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这样浅显的人人皆知的名字。于是,西门吹雪又一次开口道:“不,我问的是你的本名……”
练霓裳有些不自然眨了眨眼睛,试图挣脱西门吹雪握住自己的手,可是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最后她只是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身轻声说:“我没有名字。”
西门吹雪神色平静道:“人人都有名字。”
“我是一个孤女。”
练霓裳顿了顿,继续开口道:“我师傅对我说过我姓练,只不过,我还没有名字,不然你为我取一个名字吧。”
说完这句话,练霓裳有些恍惚。总觉得现在似乎是在重复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只不过问她名字的男人,并不是眼前这个白衣胜雪冷冰冰的男人罢了。
西门吹雪静静的看着练霓裳,正巧一阵风刮了进来。眼前的白衣少女衣袂风飘,姿态美妙,西门吹雪突然想起“霓裳羽衣”
的说法,脱口而出道:“叫做霓裳,可好?”
听到了西门吹雪为她取的名字之后,练霓裳忽然面色惨白,不知为何心里莫名难过到极,眼角的泪珠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然后练霓裳的头部便不知为何开始疼痛,紧接着,某些记忆中如同断层的碎片一下子涌入脑海之中。
记忆中一个看不清楚外貌的男子笑的极为温和的对练霓裳说:
“叫做霓裳,岂非甚好?”
是谁?是谁和西门吹雪说出了极为相似的话语?
“霓裳,我和你一起走,以后再也不管江湖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是谁?是谁说要和我相濡以沫,最后却背弃了我?
是谁?那个声音……到底是谁?
西门吹雪并不知道练霓裳正处于记忆回归的混乱状态,他只看到练霓裳突然头疼欲裂脸色苍白,甚至流出了泪水。她看起来极为柔弱,完全没有平时那坚强的样子,西门吹雪皱了皱眉,果断的把几乎痛的要晕过去的练霓裳敲晕之后抱入怀中。看着眼前那即使已经晕过去还皱着眉流着冷汗的少女,西门吹雪的心……似乎更加的柔软了。
然后,西门吹雪抱住练霓裳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就连陆小凤和花满楼闻讯而来的时候,捡到的也只是练霓裳掉落在草地上的一只耳环而已。
陆小凤把耳环递给花满楼道:“这个你先收好,等下次看到玉罗刹的时候记得还给她。”
花满楼很自然的接过了那精致的珍珠耳环道:“那你为何不自己收着?”
陆小凤笑着说:“我身上女孩子的东西太多了,我怕一个不小心记混了就糟糕了。”
花满楼笑了笑把珍珠耳环放入怀中,便也没有继续用这个话题调侃陆小凤那多如牛毛的红颜知己。
而陆小凤纠结了一会儿说:“这下子西门吹雪不在的话,那就只能咱们俩个人一起去找霍休,然后去解救你的上官飞燕。”
花满楼沉默不语,只是苦涩的笑了笑。昨天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虽然很明白其中有些事情不一定是真相,但却不想不去相信上官飞燕。于是,他决定去找霍休,找出真相,假如得到的结果真的是最惨烈的那一个……他也不会太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