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石圈里有句老话,叫“神仙难断寸玉,一刀切开富贵”
。
赌石三分靠眼力,七分靠运气。
我爸常跟我抱怨,说他不缺眼力,缺的只是一个运气,总有一天他会发财的。
但这句话说了十多年,到现在也只是一个挑夫,还累出了肝癌。
18年的夏天,我刚满24岁,大学没读完,就跑出来打工了。
刚开始在腾冲一家赌石店,当切石师傅。
老板娘叫兰姐,三十出头,是腾冲有名的富婆。
刚开始她想养我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
我俩没有滚过床单。
但她喜欢打人,而且是往死里打,皮鞭,钢丝球,融化的蜡……
这事不太光彩,为此还被兰姐老公抓奸了四次,幸好没看到脸,不然我估计腿都要被打折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6月28号。
兰姐约我去酒店,拿皮鞭抽了我一整夜,完事塞给我五千块钱。
我从酒店出来,心里很迷茫,蹲在路边抽完一根烟,到附近银行给我妈转了五千块,然后打车回到上班的地方。
腾冲地方不算大,但交通便利,在翡翠行业上一骑绝尘。
是继瑞丽之外最大的翡翠集散中心,素有“国内翡翠第一城”
的美誉。
兰姐的店在上营乡,腾冲赌石店并不多,平时也冷冷清清的,但是今天破天荒来了一群广东人,有十多个。
带队的是个大腹便便的光头,两个男青年,剩下七个全是女的。
我看着那个光头,他也看着我,突然,他笑了一下。
他笑得很嚣张,用手指着我说:
“是你啊,哈哈,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真是一点都没错,你妈说你在上大学,原来是上切石头的大学啊?”
跟他一起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其中有个扎丸子头的女孩子,腿很长,年纪跟我差不多,长得很好看,笑得特别厉害,前仰后合的。
我涨红了脸,咬牙说:“舅舅,我来这里工作的,要是你们不做生意,请你们离开。”
光头男上来揪住我衣领,用粤语腔说:
“叼你老母嗨,你喊谁舅舅啊?贱人的儿子就是贱种,你我爸当年干了什么畜生事,你不知道吗?
扑街,谁同你讲我不做生意,阿清,看店里哪个石头最贵,推出去让他切,现在就切,马上切。”
他身后有个青年应了一声,就去挑石头。
我站在旁边看着,心里很生气,真的。
这个光头叫徐振邦,是我妈的哥哥,论辈分我得喊他一声大舅。
我妈娘家很有钱,在广东那边算个地方小望族。
当年我爸趁着喝醉酒把我妈睡了,我妈为了名节才嫁进来的。
结婚当天,徐振邦带了一群人,当着宾客的面,打断了我爸五条肋骨。
我爸丢尽了脸面,我妈那时候已经怀孕了,向着我爸,干脆就跟娘家断绝了来往。
这么多年愣是连春节都没有回去过一次。
当初我满月的时候,徐振邦托人送了一个礼盒过来。
礼盒里面装了99只死老鼠的幼崽,都发烂发臭了。
当时来喝满月酒的人吐了好几桌,气得我爸连夜坐车去广东讨说法。
结果我爸刚进门就挨了顿毒打,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