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罗鹏母亲的病情稳定住,但还是每天要吃药,老太太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抱上孙子,可偏偏罗鹏夫妻俩怎么都怀不上,前前后后做了三次的试管,花了快十万块钱这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孩子。据罗鹏所说,这十万的贷款他都还没还完,装修房子的钱也是贷的,他欠了这么多的债,就是为了后面能过上好日子,结果还是什么都没了。”
“我能够理解他,他隐藏真相,不过是想多要些钱减轻负担,我都明白,与其怪他,我更怪我自己。”
周星言疑惑:“为什么?”
傅涔:“其实,经过这件事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周星言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许嘉清抱怨我为什么总是能遇到这种客户,其实我也在反思,为什么总是这么容易轻信于人。”
傅涔自嘲一笑:“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周星言满脸心疼:“你也没有想到会被他们骗啊!”
傅涔摇摇头:“如果只是刚毕业的实习律师,没什么心眼被骗很正常,可我都快三十了还是这么单纯,严谨来说,这事儿怪不得别人,只怪我自己没有多长一个心眼。”
他停顿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当诉讼律所。”
周星言不可置信的侧头看他:“你不是很想当诉讼律师吗?”
她一直记得,这是他学法律的初衷。
“想是一回事儿,但是能做好又是一回事儿。”
傅涔无奈道:“我小的时候还想过要当世界首富呢!结果现在还不是混成这样。”
人总要学会向现实低头,诉讼律师很好,只是他的性格不适合在这行久留。
傅涔苦笑:“以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心比天高,出了社会才发现,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称得上是个废物,以前那些豪言壮语和想法就当我没说过吧!”
周星言心疼地看着她,那酸奶杯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听不得他这样贬低自己:“不是的,你不是废物。”
傅涔:“!!!”
傅涔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侧的周星言。
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一丝尴尬的情绪。
傅涔快速移开眼,可能是看现在的氛围有点略显沉重,他故意开玩笑活跃气氛:“当非诉也挺好的,你之前不是也查过过嘛,非诉律师挣的钱要比诉讼律师多的多。说不定我以后就靠着非诉月入百万,到时候在北城,我随随便就能买一套房,还请你来给我设计,设计费你想收多少收多少,咱有钱,不用省。”
他虽然在笑,但周星言能清楚的发现他的笑容只浮于表面,一年两次被自己信任的当事人背刺,其实傅涔的心里比谁都难受。
傅涔低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明明已经很难过了,但还想着不要连累周星言,继续说着非诉多么多么的好,周星言实在听不下去了,脑子一热,倾身抱住了面前脆弱的人。
紧赶慢赶两个多月,终于在九月中下旬将傅涔他们的律所装好。
公司里许嘉清暂时负责人事招聘,他们新开的事务所不太好招人,筛筛选选好几轮儿,才勉强招齐一个律所所需的所有员工。
大部分还是在校的学生。
一开始,周星言原本计划着两个月就装修完,这样傅涔能够在九月份律所正式开业,但因为中间的一些事情耽搁,再加上刚装修完的办公室难免有些难闻的味道,最后开业的时间选在了假期之后。
九月三十那天,这正好是周星言二十八岁的生日。
她早上起床,手机里破天荒已经收到了多条短信,打开一看,全部都是来自于各大银行已经曾经注册过的某些软件发来的生日祝福,而她微信里的那些亲朋好友,以及平时在公司较为熟络的同事们,没有一个人有动静。
周星言已经习惯自己的生日被人遗忘,说实话,如果不是一大早看到这些短信,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除了自己生日,周星言也记不住家里人的生日。
可能是受从小生长的环境影响,养育她的爷爷奶奶,就从来不过生日,不论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周星言的。
一年三百六五天,每天的生活都一模一样,吃的东西一模一样,做的事情也一模一样,真的让周星言很难记住那一天是他们的生日,但凡他们那一天多加一个菜,让她觉得这个日子与众不同,或许久而久之,她都能记住。
周星言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收拾完一切慢慢走到厨房,拿出她提前买好的牛奶和面包。
她对吃的一向很简单,不像乔娜,一个面包也会被她做出不同口味的三明治。
周星言比较懒,她宁愿把这些时间花在睡觉上面。如果乔娜在家,她还可以趁机吃点乔娜做好的食物,可是乔娜偏偏又出差了。
其实说出差也不太准确,相比较乔娜在北城的居住长短,这个地方好像才是她的出差。
两人从合租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乔娜在这个房子里居住的时间屈指可数,周星言有时候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自己一起租房子,难道真是人傻钱多?
简单的吃完早饭,周星言拧着包包去上班。
或许是周五和马上就要迎来长假的双重缘故,地铁上的人仿佛也变得满面春光起来。
公司里的同事也是如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就连一向板着脸的老板一来公司都难得的和员工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