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身影,在彼此眼中,越拉越远,直到看不见。
又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校嘉华和仝其芳终于顺利抵达边疆南部的克市。
不过,她们的最终目的地不是这里,而是克市下属的一个产棉大县缇县。
克市到缇县没有直达的火车,只能转坐城际客运。
出了火车站,两个女同志开始愁,这大包小包的行李怎么办。
找当地人问路吧,对方一口一个维吾尔语,听不懂,完全鸡同鸭讲。
语言、民俗,都存在差异,校嘉华总算理解,公司之前不看好她们出差的原因了。
这时,两个穿着65式军服的男同志,一前一后,走到了校嘉华面前。
为的军人年龄稍长,四十多岁,汉族长相,戴副眼镜,看上去斯文又慈祥。
他身后跟着的战士很年轻,一身腱子肉,脸颊黝黑,明显是日常训练出来的。
年龄大的向二人敬了个军礼,主动问“你好,请问你是白恪言的妻子校嘉华同志吗”
老百姓对穿军装的人有天然的信赖感,校嘉华也不例外。
她老实回答“呃,我是。”
“太好了,终于等到你们。”
“我们是边疆生产建设兵团的。我叫关山,是白长的警卫员。”
关山笑眯眯道“你是恪言的妻子,就是白长的侄儿媳都是自家人,你和恪言一样,叫我关叔就行了。”
“您说白长”
校嘉华惊住。
她很快反应过来,姓白,又在建设兵团挂职,只能是白恪言的二叔白和平。
没想到,这位二叔跟二婶一样,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真不愧是夫妻俩。
关山又道“昨天早上,白长听说你要来边疆,高兴坏了。他特意安排我们,在火车站等着,送你们去缇县”
这可真是突如其来的惊喜。
难怪白恪言只叮嘱她在火车上如何保护自己,却不担心她到了边疆以后出状况,原来,一切早已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到了边疆,有二叔照应着,他自然是放心的。
“关叔,谢谢您,也谢谢白长他老人家现在在克市吗,我是不是应该去拜会一下”
校嘉华和白恪言虽然领了证,毕竟没办婚礼,没正式见过白家长辈,直接叫二叔,实在不习惯。
“不用不用,长明年快退休了,总是闲不住。他临时去北疆盆地做矿产调研了,没几天回不来。再说,你们是来出差的,工作要紧。”
关山说着,示意旁边的黝黑小哥,接过她们的行李,送进路边停靠的车子。
这两位一文一武,战士小哥还会说维语,无论探路,还是拿行李,都不需要女同志动手。
仝其芳看在眼里,忍不住感慨“笑笑,原来你在边疆,还有这样的亲戚,怎么不早说,这下,咱们办事可就顺利多了”
校嘉华却觉得压力山大,有长辈看着,寄予厚望,棉城之行只能成功了。
否则万一失败,在白家人面前,她会很没面子的
不过,车子一开进缇县,所有的压力都烟消云散了。
宽敞的道路两侧,是大片大片的棉花园,一眼望去,像雪海一般,白茫茫连接天际,壮观又美丽。
校嘉华恨自己不是诗人,念不出“银光点染兆年丰,万顷星摇似雪融”
之类的绝句。她只能趴在车窗上,没见过世面地惊叹“哇,棉花,好白啊,好大啊”
车里的人,都被她逗笑了。
关山常年在本地工作,对农场景象早就见怪不怪。
他反而觉得,老长这位空降来的侄儿媳,不仅模样标志,性情也天真大方,可爱得紧。跟白小子那个闷葫芦倒是绝配,老长一定会喜欢。
仝其芳身为国棉厂的厂长,早前也考察过不少江淮、华北的棉田。如今见了边疆棉,才知道果然山外有山,棉外有棉。
这里的棉花,不仅颜色更白,个头也更大。用来纺织布料,无疑是绝佳选择。
这趟边疆行,真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