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一把捂住王熙凤的嘴巴,在她的耳边低语:“这件事你要是一个人认了,等元春在宫里闯出名堂来,自然能救你,要是你不认,可就不要怪我对你那个小丫头片子不留情面了。”
王熙凤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仿佛自己整个人都跌入了冰窖里一样,她一脸惊恐地看着王夫人那双近在眼前的眼眸,在里面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一样。
王夫人继续低声道:“你是小辈,和我不一样,你的名声在外,自然胆子能打到做出些不可估量的事情,但是我素来吃斋念佛、大度端庄,有这样的母亲,才对宫里的元春有好处。”
王熙凤的身子抖得和筛子一样,喉咙里就像是卡了东西,半点说不出话来。
然后,她就听到外面的王子腾开口道:“这王熙凤素来泼辣胆大又善妒,在荣国府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我那侄女婿都奈何不得,”
说完,王子腾一脸的痛心疾首:“说来也是惭愧,这王熙凤是本官哥哥孩子,从小就没了父亲,又死活不肯来京城让内人好好教养,和她那哥哥在金陵不知道学了些什么东西,等这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才来了京城,可是当时人已经定性了,怎么掰都掰不过来,本官也只得厚着脸皮求了妹妹和老亲贾家,这才让这丫头嫁进了荣国府,可是这丫头到了荣国府里也没有丝毫收敛,才会干下这等祸事的,”
说完,他瞥了贾政一眼:“妹夫,你说可是?”
贾政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连忙点头:“这凤丫头的事迹大人尽管到荣国府里查证,王大人说得绝对没有假话。”
王熙凤瘫坐在地上,完了,完了,她被贾家和王家同时放弃了。
司徒禟听了王子腾的话,倒是笑了:“王大人真是厉害,平常的人家,要是女眷出了这种事情,那个不帮忙压着掩着,你这么大咧咧地就说出来,难道不怕害了你们王家别的姑奶奶吗?”
王子腾一脸大义凛然:“是下官无能,不能教导好自己的侄女,让侄女做出错事带累全族,下官愿意到每一个苦主家中亲自道歉,即使是下跪也在所不惜,下官也会奏请皇上,让皇上惩罚,只是这侄女做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寒心,下官实在是不能再行包庇之事,只得大义灭亲。”
“好,好一个大义灭亲,”
司徒禟拍着手站起来,看向王子腾:“看来王大人还真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物,平时家里人犯了事情也绝对不会包庇。”
“谢六皇子赞赏,下官受之有愧。”
“那正好,本皇子这里刚好有些证据,正是说王大人在其妹贾王氏私卖夫家祭田以后,出手帮忙收拾残局,甚至不惜以权压人。”
司徒禟笑道。
“不可能。”
王子腾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刚好对上司徒禟的眼睛。
司徒禟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看来本皇子应该进宫一趟,好好和父皇讲讲,我们这位大义灭亲的王大人,又是如何说一套做一套的。”
王子腾突然觉得浑身僵硬,感觉自己被一张大网给缠住了,然后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接要把他给勒死了才好。
原来,真正等着的猎物,是他啊。
王子腾身子僵硬,脑子不停地转着,就是想要让自己从这件事里摆脱出来,可是他抬头看见司徒禟的目光,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六皇子,是要让他王家完蛋啊。
王子腾这边还没想出办法,被王夫人捂着嘴瘫坐在地上的王熙凤倒是回过神来了,她猛地一把推开王夫人就冲了出去,跪在了堂中,哭喊道:“大人明见,这放印子钱全都是我从我姑妈那里接过来的,因为上手时间短,还没有完全接过姑妈的摊子,而且,而且这件事情,就连我二叔也是知情的。”
王熙凤恶狠狠地看着王子腾,恨不得咬掉他一块肉。
王子腾大惊,喝道:“一派胡言,你不要拿犯了错就想着攀扯上本官。”
这王熙凤显然是被至亲之人的背叛给弄得糊涂了,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都不懂了,满脑子都是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的念头。
可是王熙凤想着没了理智,王子腾可不会,现在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要是再加上这一条,那他就更麻烦了。
王子腾连忙想要出言再辩解几分,司徒禟却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精彩,精彩,”
说着,还忍不住拍手鼓掌,啧啧称奇:“蒋大人,既然这小贾王氏已经招了,不是应该让他画押吗?”
蒋广言也知道自己被司徒禟给拉下水了,现在不只得罪了王子腾更是得罪了王子腾身后的三皇子,要是这一次不能把王子腾给打趴下,等王子腾缓过劲来,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了。
蒋广言连忙给师爷一个眼神,师爷立马会意地把写好的认罪书上前,拿给王熙凤,乘着王熙凤现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让她画了押。
那认罪书上不知写了王熙凤放印子钱,还写了王夫人也参与其中,更是王夫人拉着王熙凤入伙的,而王子腾对这件事知之甚详,最后点出因为这件事而造成了良民被逼死的惨案。
因为这师爷颇会写东西,这认罪书上写的东西,虽然看上去和现在调查的没有出入,但是读了就有一种王子腾和王夫人合谋钱财,而王熙凤只是个打下手的感觉,这样倒是这这件事的矛头都指向了王子腾和王夫人。
蒋广言拿着那认罪书点点头,敲了敲惊堂木:“好,既然这件事已经查实,那么本官宣判……”
“蒋大人慎言,这件事还没调查清楚,哪有当堂宣判的道理。”
王子腾连忙出声阻止,要是真的让这蒋广言当堂宣判,自己很可能就会马上被收押,到时候自己就连走动都困难了,看这六皇子这一次也是想要彻底铲除王家,自己就更不能被关起来了。
司徒禟冷笑:“王大人难道还敢阻止宣判不成。”
王子腾回以冷笑:“王某只是不服蒋大人办事不公罢了。”
“既然不服,那王大人就和本皇子进宫面见父皇,当场对质如何?”
王子腾心里估量了一下,点点头:“好。”
司徒禟转头看向蒋大人:“蒋大人,这王大人就和本皇子进宫找父皇讨个公道了,别的,还是请你宣判吧,等这宣判完了,还要请你喝本皇子一起进宫,做个证明呢。”
蒋广言咬着牙点点头:“下官愿意和殿下同去面圣,”
再转过头,看向跪坐在堂下的王熙凤和屏风后边模模糊糊的身影,心里火气直冒:“贾王氏和小贾王氏目无法纪,私放印子钱指使他人丧命,特判杖刑三十、流放两千里,所放印子钱一律作为,并赔偿每位苦主二十两银子,有因此事而亡者,赔偿一百两,贾政身为荣国府当家人,监督不力,致使府中女眷做出此等错事,杖责五十,至于这官职、爵位,本官无权干涉,本官会随六皇子进宫面圣,将此事禀报圣上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