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药液完全浸透了银针后,迟哆哆才捏着银针,轻轻戳进沈昼颈间的穴位。
她手非常稳,注意力也极其专注,等她将一整套银针扎进沈昼体内后,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沈昼是被药力刺激的,迟哆哆则是累的。
这个身体毕竟还很弱,没有办法支撑她过长时间的专注运针,迟哆哆试验了许多次,才找到了能顺利行完一整套针的方法。
这套针法,要求她注意力极度专注,下针也要稳准快,一旦慢上一点,药力就挥不全了。
迟哆哆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深吸一口气,手指扶住其中一根银针,轻轻一拨,然后小手飞快挪动到另外一根银针处……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已经拨动了数十根银针。
沈昼只感觉一股热流从四肢向心口处涌来,汇集到胸前,又转而冲向了喉间。
他闭眼闷哼,喉咙不自觉地鼓了鼓。
迟哆哆轻声道:“不用忍,吐出来。”
沈昼这才松了牙关,将喉间一口暗色的血吐了出来。
迟哆哆呼出一口气,小身板放松下来,脱力躺到了一旁。
能吐血就好,还有救。
经过这几天的反复确认,她总算是弄明白了沈昼的哑症从何而来。
他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天生哑症。
要知道,先天的聋症和哑症往往是伴随并的,很少只有单单一种,沈昼是因为在胎中时受了不知来源的影响,化成了一种先天之毒,堵塞住了喉咙,让他无法声。
迟哆哆看着少年赤裸着上身,神色紧绷,额头冒汗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庆幸。
还好……这毒只影响了沈昼的喉部,而没有进一步蔓延到脑部。
不然就算是迟哆哆,也是绝对没有办法的。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迟哆哆才从脱力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将沈昼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拿了一碗清水,将银针洗干净。
银针上淡绿色的药液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灰色。
尤其是沈昼颈间的那几针,灰色浓郁的几乎要变成黑色。
沈昼睁开眼睛,对上了女孩关切又隐含期待的目光。
“怎么样?”
沈昼感受了一下身上各处传来的热度,点头表示自己很好。
“你先坐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拿水吃药,”
迟哆哆跳下床,迈着小短腿往外跑:“不要动哦!不然就白扎了!”
像沈昼这种情况,光扎针肯定是不够的。
银针只能逼出他体内之前一直积攒着的毒性,沈昼的嗓子已经被一直藏在其中的毒性给毁的差不多了,即便不再堵塞,也很难出声音来。
想要彻底恢复语言能力,还是要靠药一点点养着,这个治疗过程注定很漫长,而且也会面临数不清的麻烦。
但迟哆哆觉得很值。
她和其他那些有医者仁心的人不一样,她用药杀人的次数可比救人的次数多多了。
医术对迟哆哆来讲,只是某种工具而已,她选择用它,只是因为用着顺手,而且能达到自己想达到的目的。
但她治沈昼,就真的只是想治好他而已。
她想听听看,有这样一张夺目容颜的少年,到底能拥有怎样的声音。
别人都说沈昼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
上帝?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