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持和谢瑾看着他露出药池的肩膀与手臂上淋漓的伤口,皆是心疼不已,恨不能将下毒者千刀万剐,但他们却不能那么做,因为主上已经放过那个人了。
……
酒壶碎在地上,上好的佳酿溅的到处都是,他抓着女人的手腕,一点一点的散了力气,最后只能瘫坐在榻上,痛苦随之席卷而来,如万蚁噬心,如断骨沥血,眼睛里的光芒渐渐暗淡,面色控制不住的狰狞起来……这个时候他其实有余力制住眼前人,甚至杀了她,他却没有那么做,只是问:“何时?”
何时背叛了我?
女人泪流满面,扑在他身边,只是不住摇头,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手持玉乙剑的男人拨开珠帘走了进来,他看着男人常年没有表情的脸,瞬间便恍然大悟,明了事情的始末,道:“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话未说完,便吐了一口血,因为身体各处的疼痛愈来愈强烈,似乎五脏也在被凌迟。
“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我实在拿你没有办法了。”
阜兰延承举起玉乙剑,剑尖落在他的腹部,刺了下去,却不是要害之处,“你喝下去的是束筋散,中此毒,束筋缚骨,身体会变得畸形,不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大伤害,不影响你的功力。”
说着,指间一动,手心出现一颗洁白通透的珠子:“这个才是我想给你的。”
他看着那珠子,苦笑了一声。
阜兰延承道:“无论如何挣扎,化冥珠都是你必须接受的枷锁。”
明珠入体,痛苦比束筋散多了千倍万倍,坚韧如他,也控制不住的惨叫出声。
“啊——!”
……
“啊!”
陆子萸被梦魇惊醒,额头上冷汗森森,她胡乱的抓紧心口处的衣裳,却怎么也定不下来神,梦中场景一遍一遍的在脑子里回想,那人痛苦的脸更教她难以释怀。
“怎么了?”
房门被推开,陆子萸吓了一跳,看清是洛雁满,她才松了一口气。
洛雁满皱眉看了她一眼,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道:“九州馆人多眼杂,你小心一点,被人发现你在我这里,你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陆子萸冷道:“我没有求着你收留我。”
洛雁满把水递给她,声音温柔了一些:“我不收留你,你还能去哪里?”
陆子萸噎住,无话可说。
洛雁满问:“你与大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子萸握紧茶杯,没有答。
洛雁满:“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又为何总是对你那么宽容?”
陆子萸还是不说话。
洛雁满终于怒了,他一把挥开她手里的东西,掐住她的脖子,恨道:“你以为你不说别人就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总是恃宠而骄,高高在上,心里却揣着糊涂心思,当年大哥要把你许配给我,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大哥也觉得你我是良配……你如果答应了或许就没有这些事了!”
陆子萸红了眼眶:“因为……我从始至终就只爱他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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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红颜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些心思的呢?
大概,是重逢之后的第一面吧。
她出身普通,却生的貌美,常因美貌而引起事端,后来家人遭贵族欺辱杀害,她不过十三岁就被人纳为妾室,可纵使貌美却也免不了被厌倦遗弃,没过两年她就被打发卖去了青楼,当真是,好不凄惨。
因为已经破了身子,在青楼里也算不上珍稀,好在一张脸还算出众,她为了活下去,活的更好,便努力去学那些讨男人喜欢的法子,她学的很好,渐渐积攒了许多有权有势的恩客,渐渐成了一方名妓。
她在众多恩客里算计,打量着谁是最好的归宿,想挑一个人为她赎身,可大多数人只为游戏人间,没有人愿意只绑定一个温柔乡,她心里愁闷不已,害怕年华渐老后却没有归处。
重逢那一日,一众妓子倚着栏杆朝大街上张望,她跟着她们张望,听她们热切的讨论:
“朝玄宗主要过来了!”
“听说他长的非常好看,像天神一样呢……”
“是吗是吗?那他会不会来咱们楼里啊?”
“不知道,如果他愿意给我睡,我可以不要他的钱……”
“哈哈哈你想的倒美!”
她知道这位朝玄宗主,凤启国没有人不知道朝玄宗主,那个十四岁成为宗主,十五岁在群英会青晖试夺冠,十六岁便摆平偌大一个凤凰天都的少年英雄,他会经过这里,也是刚平息了一场暴乱,从这里回凤凰城更近而已,听说他武功极高,又有谋略,封印过很多血祭渊流,抵挡过很多次外敌,大家都觉得他很厉害,听说他长的俊美,人很有趣,身在高位却能怜佑弱小,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里很是与众不同,许多女儿家都把他当作梦中情郎……
她自然也幻想过他,不过这样一个人,身为凤启百家宗门之上的武宗宗主,比贵族更为尊贵,大概是看不上青楼女子的。
但等凤凰天都的车马过来时,她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
少年宗主骑在马上,一身尊贵华丽的凤凰玄衣,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气度无双,容颜无瑕,且……有一些似曾相识。
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紧紧盯着马上的人,想唤他的名字确认,却又怕认错了会遭凤凰天都弟子斥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陆离哥哥!”
他听见了,转过头来,在一片惊呼吸气声中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先是诧异,然后眼睛瞪大,喜悦上了眉梢,轻轻一跃,便落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