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面呀,夏菊花光听就摇头困难时期人人都吃过混合面,那苦涩干刺的感觉一提起来就在口腔打转,还有吃进肚里难消化的劲儿,上厕所的时候让人恨不得破开肚子、一把抓出来的感觉,夏菊花自己不想再经历,也不愿意平安庄的任何人经历。
这也是李长顺为啥非得让夏菊花想出麦麸做法的原因所在困难时期大家也都吃过麦麸,甚至那时候麦麸得算好东西。也只是算而已,吃进肚里同样难消化。李长顺让夏菊花想的,不过是咋把麦麸做的能顺口点儿。
“咱们安排几个人,磨出五千斤麦麸来吧。”
夏菊花叹了一口气说“虽然大家余粮卖的不多,可去年分粮食是有数的,各家能剩多少。现在开始让大家少往粮食里头掺点儿麦麸,省的到时候就得光吃那东西了。”
“对了,让大伙别惜力气,多磨几遍。”
夏菊花想了想问陈秋生“你说要咱们跟漏粉似的把麦麸泡几天,能澄出淀粉来不”
这可真没人试过,人一饿起来只想咋填饱肚子,哪儿顾得上口感咋样。陈秋生也想了一会儿才说“要不上磨前咱们过两遍筛子,我觉得多少能筛出点儿面来。”
可不是,社员们挑麦麸的时候都扬的头、眉毛一层白,里头一定有不少淀粉。夏菊花是个说干就干的人,让陈秋生马上吹哨叫人。
庄稼刚种到地里,还不到锄头遍地的时候,地里的社员不多,被安排着给刘力柱和孩子们盖教室的人不少。听到陈秋生的哨声,留在村里的很快聚到生产队,等着夏菊花或陈秋生给他们分配任务。
听说要筛麦麸里的淀粉,没有人抱怨,只有赵仙枝问了一句“队长,我们是妇女是间苗还是跟着筛面”
她最信任的还是夏菊花,哪怕陈秋生把话说的明白,也要问过夏菊花才放心。
陈秋生都习惯了,见夏菊花没有回答赵仙枝的意思,自己笑呵呵的说“你们分十个人出来跟着筛麦麸,剩下的继续间苗。”
哪怕不是夏菊花回答的,陈秋生在回答之前看过夏菊花,赵仙枝就当是夏菊花回答了一样,自己带着妇女们到边上分人去了。
李常旺也拿自己媳妇没法儿,等人少的时候凑到陈秋生面前说“秋生,她就是那个脾气,不是不信你,你别往心里去。”
现在队长啥事儿都跟陈秋生商量,可别啥时候悄悄给媳妇上眼药。
陈秋生不当一回事儿的说“我媳妇不也这样,咱们又说不听,她们愿意咋地就咋地吧。”
听队长的又没亏吃。
听夏菊花的当然没亏吃,一顿猛筛下来,一万二千斤的麦麸,生生被平安庄社员筛出了三百来斤面粉,这粉是黑了点儿,可那也是白面呀
五爷摸着面粉的手都舍不得离开,兴致勃勃的问夏菊花“还能去挂面厂买点儿麦麸不”
别怪五爷贪得无厌,麦麸是啥价,三百斤面粉又是啥价。
夏菊花并不抱希望“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天旱是肯定的,挂面厂的麦麸怕是得抢破了头。”
就算各生产队没想起来买麦麸,齐小叔那人能放过挂面厂
“也是。”
五爷有些遗憾年前买少了,不过马上就振奋起来“这也不错了,四队那些人光想着咋分麦麸,都没想着先筛筛。”
平安庄的社员全都佩服的看向夏菊花,把她看的连忙拉陈秋生过来“过筛的主意是秋生先提的,没我啥事儿。”
大家还是佩服的看夏菊花你要是不同意,陈秋生有一百个主意也没用。
得了,觉得自己说不清的夏菊花,让刘志全背上一背蒌麦麸回家去了。进门现薛技术员仰脸坐在院子里,眼睛半睁半闭的晒着太阳。刘保国则围着他坐的小板凳转圈子,不时推一下薛技术员,似乎想把小板凳抢回来。
“奶,我的。”
刘保国见到亲奶奶,马上向她控诉薛技术员抢自己小板凳的恶劣行径。
夏菊花接过他的小手,笑着跟他说“保国会替奶奶招待客人啦,真厉害。”
本在告状刘保国马上把小胸脯挺的老高,笑着拍了一下肉巴掌“请坐,喝水。”
“对,家里来了客人要请坐,给客人倒水。”
夏菊花继续跟刘保国对话,听的刘志全觉得自己和刘志双应该不是亲生的,要不他们小时候,娘咋没这么耐心的教过他们咋招待客人呢。
薛技术员人也坐直了,眼睛也睁开了,对夏菊花笑着说“夏队长对孩子教育的真好。”
夏菊花并不否认,微笑着拉过一条板凳来,跟薛技术员坐到对面问“你想出办法来了”
那天只顾着拉化肥,还真没来得及问薛技术员关于水窖的事儿。刘志全一听亲娘跟薛技术员有话说的样子,忙拉着刘保国回东厢房,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乐乐的哭声,显然又在睡梦中被刘保国给捅咕醒了。
夏菊花就跟没听到孙女哭一样,定定的看着薛技术员等着他的答案。
薛技术员向她摇着头说“我想了几天,如果用现有洼地的话,想储存下水不现实天越来越热,除了日晒水还要往地下渗,用不了几天就得干了。”
“那要是用水泥把洼地先抹一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