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适时地刮起了冷风,一阵冷似一阵的剐蹭着脚踝,康可僵在那儿,听着来自头顶脚下的声音,看来尖叫声不光她听到了,也惊动了其他人。
很快,一楼的人跑上来,看着扶着栏杆脸朝楼上的康可,自然而然把她当成和自己一样的人,“你也听到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康可说着,自然而然地引着人朝楼上去,那样子半点看不出她之前是要下楼而不是上楼的。
这会儿的办公楼,还有人没走,楼上楼下听见声儿的人都出来看,所以等他们赶到时,不宽绰的缓台上早站了其他人,人堆里,那个尖叫的女生早晕死过去,可奇怪的是,边上的人却没一个肯瞧瞧女生的情况,一双双眼睛只是直勾勾盯着角落里停着的那个东西。
康可个儿不高,被人挡着,一开始并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除了那些人倒抽气的声音外,还有种拿言语不好形容的声音,就像街上那种新店开张时用的拱门彩虹,拿风机吹着气,却又同时呲呲漏风。
正当她想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前头哆嗦的人一个趔趄栽坐在地上,给她露出一大片视野来,康可这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他们站着的缓台往上去的那半截楼梯上,模模糊糊有什么东西在晃着,灯亮起来打在那东西上,就算是康可这样的人也禁不住腿软起来,手里的手机再拿不住,嗙的一声掉去了地上。
谁能想到曾经活生生地站在对面和她打情骂俏的男人如今竟只剩下薄薄一副皮囊了……康可哆嗦着嘴唇,眼睛从那张空洞的脸一路移到那双呼扇飘动的脚上,她爬过去,用力扯开了连着他脚底板的东西,随着哗啦一声,一个泄气到一半的圣诞老人气球瘪着肚皮从纸箱底下露出来,在圣诞老人同兆力的脚底板连接的地方,一小滩水和一根松开的皮筋静静地躺在地上。
半小时后,闻讯赶来的郑执听着来自现场的勘察汇报,第一时间得知了凶手的留尸手法——用冰柱给皮筋做固定,等冰化成水,没了束缚的气球便开始撒气,而另一头连着的人皮就自然而然被充鼓到半漂浮的状态。
据说那个给尸皮充气的圣诞老人气球还不是外面带进来的,而是楼上公司过圣诞用完没来得及处理临时放在那儿的。
能就地取材,还将两名死者折腾到只剩下人皮,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无异于在同警方宣战。
郑执套上鞋套,一边听人介绍当时的情况,一边看着楼梯间的环境,眉头时不时在闪过的灯柱下皱上一皱,不像那些一出事就被保护得很好的现场,从尸皮被发现,少说也有七八个这栋楼的人进到过这里,想在这些多出来的脚印里筛选出哪个是正常的足印哪个是嫌疑人的不是易事,转了一圈啥也没看出来,索性回到大堂,免得给痕检的人碍事。
“那个康可是哪个?”
才做完汇报的侦查员向后一指:“在那边做笔录,还有个事,队长。”
见队长嗯了一声没怎么在意,干了几年侦查员的青年抿了抿嘴唇,凑到他跟前,用那种尽量不会引起上司太大肝火的声音把拿到手上的另一条消息和他说了,“所以派出所那边想问问队长,这个事是不是直接给咱们处理更合适。”
他说的是兆力电脑的事,掐头去尾说出来的话不提那两个偷溜进楼的当事人是不可能的,说完就眼见他们队长的脑袋变成两个大。
“啥玩意?!”
“就……那玩意……”
没记错,上周开会,队长才和全队传达了工作纪律,其中有条就是傅神他们才做的这件事——严谨搜查程序,在没搜查令的情况下除非情况特殊否则不能擅自搜查,他们做反了而已。
属下叫他吼得低下了头,郑执看看他,又看看四周,泄气地摆摆手:“告诉派出所这事他们甭管了。”
天晓得这会儿他有多想把肖遥那个臭小子提溜到眼前好好臭骂几百遍外加再招呼他几百拳,好小子,和自己汇报的明明是邢霏曾经试图进到这栋楼里查看,怎么到了这将来时就成了完成时了?敢情是就汇报了个脑袋,大头等别人补充呢?
日!
他狠狠摸出盒牙签,磕出一根叼在嘴里,猛嘬几口后,情绪好歹算是平复下去了,算了,干都干了,上头如果说什么就他顶着吧。
十几架探灯照射的大堂里,郑执从那片交织的光影里走过,靠近大门的地方,有人正和那个叫康可的女人谈话,还没和傅绍言见面,所以这会儿才见康可的郑执并不知道她的那些“传言”
。
负责问话是在队里干了七年的侦查员,对案件有足够敏锐度的他在问完基本问题后把本子翻了一页,进入了更深入的问题:“你的同事说你和兆力是恋人关系,为什么今天上午录笔录时你的表现很平静?男朋友失踪你不担心?”
桌上放着招待用的糖果,坐在沙发上听壁角的郑执拿起一颗,手一圈圈拧着糖纸:不愧是他最得力的属下,问出来的问题也是犀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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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乱的灯光下,女人半低着头,声音低低地答:“我们才吵过一架,我以为他不过是故意玩失踪,吓唬人的,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又问为什么吵架,回答说是兆力在外面乱来。
“和谁乱来,知道吗?”
傍晚过去,天越发冷起来,漆黑一片的门外,雪像粗笔的线条,压抑而浓重,侦查员按照康可说的记好了几个所谓兆力乱搞对象名字,又将笔录翻了一页,“康小姐,是这样的,我们通过电脑的使用记录确定了兆力工位的电脑并不是他的,而是咱们公司闫洁生前使用过的,闫洁出事后,听说是你接手完成了华科的竞标项目,而这个项目的资料一直是闫洁处理和负责的,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远高于你职位水平完成的任务,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兆力工位上的电脑去了哪儿你是否知道?”
“我该有什么想说的吗?还是你怀疑是兆力拿了她的资料给我?”
不知道为什么,康可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郑执并没在她脸上读出半点惊讶,反而听出了些生气的味道,是因为属下质疑了她的能力吗?如果是正常人,应该更会对电脑置换显示出惊讶吧?
越想越觉得有趣,一时间糖纸也显得不那么好玩了,他撂开手,留心观察着康可的一静一动,然而有些失望的是,康可的真性情只停留了一秒钟,紧接着就一声长叹——“那些项目之前我也都是全程跟的,标书怎么写的我也都清楚,而且闫洁那份标书其实已经被否了,我们公司竞标成功的标书是我重新做的,这个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去查,至于兆力为什么拿了闫洁的电脑,我不知道。”
风刮了一天,到这会儿猛地变了方向,裹着冰粒似的雪片砸在玻璃门上,沙沙的响声里,康可背挺得笔直,脸上更是那种她说的话不容置疑的神情。
她说得信誓旦旦,郑执也相信按照她说的那些途径去问也会证明她所说的,新咬的牙签在唇齿间从光滑的一根慢慢变成成团的烂草茎,他呲着牙朝地上一吐,抬手示意侦查员继续,剩下来的问题比起前几个就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譬如闫洁办公桌上最后放着的电脑在哪儿,答案可想而知,依旧是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如果这个女人在说假话,他们照样会查到。
郑植起身离开位置,那边,负责检查楼梯间的人正往这边来,看神情有点不对。
“队长。”
痕检组负责人皱着眉头小跑过来,“兆力……”
郑执瞪了对方一眼,回头去看角落里的人是不是被这一嗓子打扰了,没想到就这一眼,竟让他恰好撞见康可阴狠地望着痕检负责人……这是因为他提了兆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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