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宁心下一颤,连忙抬脚迈进婚房。
重活一世,她不应当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而望着安慕宁匆匆离开的背影,祁渊冷眸一暗,深不见底。
祁昱珩推开房门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红烛摇曳,铺满彩缎的拔步床上,安慕宁温顺地坐着,那片四方的红盖头下,缓缓映入一双绛红男靴。
祁昱珩声音冰冷:“不要妄想我会碰你。”
他颀长而立,甚至连红盖头都没有给她掀下来。
安慕宁眉眼未动:“我知殿下心悦苏将军,断不会强求殿下的临幸。”
大抵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祁昱珩清冽的寒眸里映出她的剪影,“你倒是和安若芙不同。”
一个不惜用腌臜手段也要爬上他的床;一个新婚之夜却不求他的恩宠。
该说安慕宁知书达理、温顺贤良,还是心机深重,能忍会装?
“你既知我对妍桦的心意,那往后这里,我不会再踏入半步。”
祁昱珩心意已决,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安慕宁却喊住了他:“殿下留步。”
“怎么?”
祁昱珩顿住脚步,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果然她刚才的温顺贤良都是装的!
祁昱珩眼底的厌恶不免多了一分。
“殿下可以不临幸我,我亦不求殿下临幸,”
安慕宁拢在袖子里的手指捏紧,一字一句道:“但我要多于东宫其他佳丽的恩宠和赏赐。”
祁昱珩闻言,目光倏尔剜下,犀利地仿佛要将她扎个千疮百孔:“不过是个刚入东宫的不受宠公主,也敢向孤提要求。”
安慕宁却不甚在意地从床上站起身,明明纤腰不及一握,看起来柔弱、楚楚,说出来的话却抑扬顿挫、不卑不亢。
“殿下心悦苏将军多年,却迟迟未能迎娶苏将军,因为陛下最忌讳膝下皇子与朝中重臣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尤其是苏将军这般手握重兵之人,所以殿下不敢求娶苏将军,为防殿下走错半步,祁后亦处处盯着殿下。
可殿下想过没有,若是您有了宠妃,她集恩宠于一身,那殿下还会像现在这般,连与苏将军说个话,都被陛下被祁后提防吗?”
祁昱珩浑如剑锋的利眉紧拧,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竟能将局势研判得这么清楚,讲得头头是道。
“可东宫佳丽六人,我为什么要选你?”
祁昱珩的声线冰冷得像是要冻到她的心脏深处。
她却说:“因为我和她们不一样,我要的不是情爱,我要的,是钱财、是权势。”
多少女人想要他的身与心,想要他的一切,她竟然如此大胆地告诉他,不要他的情爱,只要他的权势。
简直将他作为一代储君的尊严摁在地上摩擦。
“放肆!”
祁昱珩那双深邃如潭的利眸里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安慕宁却不避不退,纤长而立,因为她知道,他不能奈她何,他亦清楚这一点。
祁国陛下之所以允了安慕宁与安若芙换嫁,是因为陛下要一个体内留有安国血脉的东宫子嗣,那是往后拿捏安国的最好筹码。
他动不得安慕宁的性命。
安慕宁继续道:“我与殿下装表面恩宠,各取所取,待到殿下登基之日,便可与苏将军再续前缘,还望殿下好好考虑。”
她声音婉转、呵气如兰。
祁昱珩不禁想要看看那块红盖头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竟能如此静言令色、巧舌如簧!
只要掀开盖头,他便会发现,自己的新婚妻子,竟与他的新上人长相甚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