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相心里打着算盘,抬起袖子拭去挤出来的眼泪,又试探着问道:
“陛下,微臣斗胆,可否让拙荆入宫探望淑仪娘娘?拙荆身为淑仪娘娘嫡母,也可替您劝劝淑仪,素日常习妾妇恭顺之道,免得日后再冲撞陛下。”
周玹睨了眼常相,心中隐隐有些怫然不悦。他虽在同常清念置气,却也听不得旁人这样贬低她,哪怕是她父亲也不行。
周玹收回视线,语气略重几分,暗自维护道:
“常大人,朕说了念念很好,你不必如此。”
念念?
常相惊得语无伦次,连忙应声道:“是,是……臣多虑了。”
眼前之人毕竟是岳丈,周玹自不可能随意?朝常相动怒,语气略缓和些:
“常夫人入宫探望之事,待朕回头问过?常淑仪的意?思,再做定夺。”
没等常相开口,周玹已有些不想?再听他再言,便?摆手道:
“常大人今日也累了。崔福,命人套辆马车,送常大人回府。”
常相忙起身谢恩,说道:“微臣告退。”
崔福刚引着常相出去,守在殿外的小太监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跪下禀报道:
“启禀陛下,华阳长公主前来求见,已在偏殿中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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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辰了?”
常清念抱膝坐在软榻里,盯着香炉中未燃尽的香灰,忽而张口问道。
“戌时二刻了,娘娘。”
承琴低声回答,偷偷抬眼看了看常清念的脸色,见她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心中不禁暗自叫苦。
“您早该饿了罢,奴婢去给?您煮碗面?”
常清念没什么反应,只偏头望向窗外漆黑夜色。
宫门已经落钥,周玹却仍不曾露面,想?来今夜是不会?再来。
连华阳都说不动周玹回心转意?吗?
常清念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和苦涩,忽然从怀里摸出个什么来。
只见那?物晶莹剔透,在昏黄烛光下泛着温润光泽。承琴刚瞧清那?是皇帝的羊脂玉扇坠,便?见常清念扬起手来,似乎要掷去地上。
“娘娘!”
承琴连忙扑过?来拉住常清念的手,急声劝阻,想?唤回常清念神志。
“娘娘,这是皇上的东西,摔不得啊。”
常清念眸中全然透着死寂的冷,固执地将承琴手指一根根掰开,力道之大,让承琴忍不住痛呼出声。
“娘娘……”
承琴还想?再劝,却对上常清念隐含薄怒的脸,心中一凛,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玉器碎裂声在殿中乍响,清脆而刺耳,仿佛在寂静的夜里炸开了一朵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