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夜间视力不太好,一米之外就人畜不分,焦急地赶紧跟上大部队的步伐,他想,到了隔间再找床位也不迟。
忙慌的腿脚被繁琐沉重的衣裙绊住速度,在小人手提裙摆挺着胸脯往前闯的时候,一只横手穿插进空荡荡的黑幕,挡住了小美人的路。
裸露的胸口皮肤温热地与冷凉的手一撞,
应因呼吸一滞,吓得后背汗毛起立,什么东西?
黑暗中,小美人惴惴不安地后退几步,空茫的眼珠子徒劳地在眼前转悠。
格因斯看着女孩似盲人一般向后退,起了点作弄的心思,
刚被惊人细腻的触感撩过的手心,轻轻抬起在女孩眼前晃了晃,见她没感觉到危险,这个乘务员步步往前,故意和她之间留有一指距离,高挑挺直的身型笼罩着停在女孩前方。
挺阔的胸前衣领将将触到女孩娇俏的鼻尖。
她如惊恐的小动物一般缩在黑暗里,静静聆听周围是否有大型猎食动物,却不知害怕的生物正在她眼前,只是小动物太蠢笨了,适应不了残忍的真实环境,被紧紧盯上也毫不自知。
猎食者打算先放过她。
“应因小姐,你的床位受损已不能使用,需要停站后进行修理,我们给你安排了其他床位,请跟我来。”
刻板的语调熟悉得另应因一下子就想起来,是白天时间给他车票的那个乘务员!
不过太凑巧了,偏偏坏的是他的床,这也是世界规则特意设计来为难他的吗?
黑暗越来越浓稠,最后将一星一丝的微光也吞没,凡窗外的微弱星光都会被浓黑捕捉到,吞噬得一点不剩。
他彻底看不见了。
但格恩斯能清晰地看见黑暗里的一切,他的目光落在试探着往前走的应因身上,面无表情的脸活了一刻,小美人脸色比他想的淡定,虽然看不见,但聪明地在听他的脚步声,小心往前探脚。
若是连声音也没有呢?
他隐藏掉自己的脚步声,只为看到小美人慌乱的表情。
果然,连声音也没有后,应因表情呆滞,眼睫毛乱颤,声音都干涩了,“你在吗?”
没有回复。
想到这个世界的设定,连黑夜白天都可以随意控制,出现灵异也不是不可能,一片黑暗中视力为零,应因不可能不害怕,他鼻尖上渗出冷冷汗珠,丰富的想象力吓得他腿脚变软,棉白的掌心在空气里轻拍,
“你还在吗?”
尾音轻颤可怜。
没什么情绪的乘务员满足了。
冰冷的手褪下白手套,在空中触接到女孩,“在这里!”
担心被抛弃在黑暗里,担心黑色里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应因也不管内心对格因斯的抵触了,牢牢抓住他的手,声音又低又弱,“我看不见,你带我走好吗!”
黑暗中美到惊心动魄的小脸,祈求,期期艾艾,明明僵着身子想逃,却还是努力地想相信眼前唯一能给到帮助的人。
浑身散发着柔弱,好欺负。
“好,抓住我。黑夜里失踪是再也找不回来的。”
刺耳的木门开启声预告着这是一间年代久远的房间。
但还好,老旧并不意味着简陋,木质熏香干净纯粹地从门内将小美人包裹,脚底是软软厚厚的地毯,走进去就陷入了柔软中。
这个房间不大,但相比普通乘客的隔间已经豪华不少,一只上下双人床,矮立柜充当了书案,上面一盏正亮的油煤灯,一本书和一些纸笔。
朱色的地面与木色墙壁,让它看上去暖融融的,应因不经意地就打了个哈气,似乎进入房间后就开始困了。
“列车长让我照顾你的起居,知道为什么吗?”
应因眼神提溜一转,难道有新的任务信息,这个副本才进来没多久就过了一天,什么信息也没获得,所以npc主动提及内容,他立马竖起耳朵。
“几分钟前站台收到一份请求,令奥罗莱家族的小继承人偷偷跑出来了,正在我们的列车,托我们一定要保证您的安全。是这样么,应因小姐。”
应因哪知道是不是真的,但npc都如此说了,他肯定答应,估计是世界观完善他的身份补全的。
“不过,不幸的是,刚才,有一位乘客冒犯了您,请让我为您做检查。”
他说得信誓旦旦,似乎忘了,在他的视角,他不应该为一位年轻女孩做这种事。
应因只想捂好自己的马甲,本以为拒绝很容易,
但这个男人薄唇紧闭,看着他的视线逐渐变冷,隐隐透露着危险,冷硬的声线没有起伏,“在这辆列车上,所有人都必须听从列车长及乘务员的安排,包括您,小姐。”
这个车上的人果然都很神经病,他的直觉是对的,这个乘务员给他的感觉很糟糕,一会亲和体贴,一会冷硬呆板,实在摸不透他的情绪,而且有时候还很像假人。
应因在心里一个叫腹诽,却不敢表现出来,他绞着手指,支支吾吾地表达诉求,“格因斯先生,很抱歉,我想作为女性,我接受不了被另一个男性检查身体,而且简单的清理工作我可以自己做。”
在男人蓝眸越发寒霜中,应因硬着头皮说完,他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的声线在打颤,最后越说越快,音量变弱。
他被打败了。
“如果您担心这个,可以不把我当男人。”
“还是说,您有什么在隐瞒。这辆列车上有时会自主载上一些奇特的东西,您是害怕暴露吗?”
应因心脏一跳,慌张地张了张唇。
看来是不能再推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