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左手受伤,她连调焦都要戴静或者小阿姨帮忙,热情却十分高涨,眉眼间全是闲适的快乐。
小房间的礼物也越推越多,署名alex的玫瑰更是侵占了大半的空间。安冉冉猜不透孟存汝的心思,要说厌恶,早就拒收或者扔掉了;要说喜欢,也不该这么堆阴暗的角落里看都不看一眼。
她悄悄检查过她最近的手札,别说玫瑰花,连一个词都没提到方轶楷。
简明没安冉冉那么细致观察在总结分析的闲情逸致,直接找人哗啦啦运走,往垃圾桶一扔了事,新送来的花也直接让凯莉和医院拒收。
孟存汝也像完全不知情一样,继续津津有味地记录着那些越长越难看的蘑菇。
因为中润的支持,嘉盛天娱的几部新片在暑期市场上势头十分强劲,新剧《穆桂英》的拍摄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相对的,同期上映的部分电影就比较吃亏了,其中方轶楷担纲主演的《罗成》更是被挤压得死死的,粉丝甚至找不到一家排片时间比较正常的中润影城。
安冉冉知道这些都是简明刻意为之的,她不惊奇简明的雷厉风行,反而比较吃惊程远琮的合作姿态。
这个花心大少,除了下半身比较没节操,其他方面倒是挺踏实的。铁口金言,说把排片计划交给嘉盛,真就毫无保留的让权让利。
只是不知程老爷子心里怎么想。
两个当事人却全然没有反应,孟存汝依旧闲适养病,方轶楷送花被拒后也没了声息。
简明私下和安冉冉冷笑着分析:“那小子也不简单,偷渡出去一年,不但换了身份名字,混出名气财产,还注资了一家做轻奢饰品的公司——不知什么傍上了哪家的靠山。”
安冉冉只知方轶楷表面的光鲜,可不知他名下还有公司:“真的假的,iria知不知道?你查不到他的背景吗?”
简明摇头,不知是否认前者还是后者。
程远琮自打起了征服自己未婚妻的念头之后,来的频繁而规律,见她这样能自得其乐,费心思找了不少新奇玩意过来。
孟存汝还是老样子,不推拒,也看不出她有多欢喜。
这一天,他意外经姐姐程远遥的推荐,在一处私人工作室够得一颗拿廉价宝石和铁丝做成的微型皇冠坠子,颇有点中世纪破落贵族的自傲又可悲的讲究范儿,便随手买下带到了病房。
孟存汝意外地很喜欢,专门拍照记录在了手札上,还频频追问设计师的名字:“真有意思,像镜子一样,好像能看到一些人的影子。”
程远琮可不能从这么个破东西里看到谁的影子,随口附和说:“你喜欢就好,设计师啊——我回去查查,过几天帮你约约看。”
孟存汝也渐渐习惯了他的热情:“那就麻烦你了。”
程远琮趁机撩拨:“存汝还是这样客气,以后咱们住一起了,难道还要真的举案齐眉给我送饭?”
孟存汝看他:“难道你很期待这样的生活?”
“你指哪方面?”
程远琮扯扯唇角,“住一起?”
比厚脸皮孟存汝是比及不上他的,于是闭上嘴,继续吃力地将打印好的相片往手札上贴。
程远琮看着她把已经折断的竹枝照片贴好,再吃力地用左手写上折断的日期和推测的原因。
暴风雨刮断了一棵小乔木,小乔木再歪倒入竹林,导致这纸竹枝的断裂——程远琮一点儿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启发和意义来。
一定要他归纳的话,那就是未婚妻小姐实在闲得发慌,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呢。
与其关注这些完全不如众生的花花草草,倒不如多多加深下双方的了解,培养培养感情。故而,隔天一早,程远琮就托姐姐联系了那位设计师,献宝似的将人约到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 利益
银色的链子,带锈斑的黯色铁丝,用来伪装成蓝宝石的坦桑石。窗帘已经完全被拉开了,日光完全进入到室内,照得坦桑石的蓝光里泛出微微的深浅变化。
小阿姨帮着孟存汝换了衣服,再将小皇冠戴到脖子上,调整了下位置,抱怨:“会捣鼓点点儿小玩意有什么了不起,非见不可?你胳膊都还不能动呢。”
孟存汝看着镜中的自己微笑:“几点了?”
小阿姨抬头看了眼时间:“9点了——你瞧,一点时间观念的都没有,我就说了没谱吧?”
正说着,戴静推门进来,表情有些诡异地说:“iria,你约了人?”
孟存汝点头,然后就见程远琮大大咧咧地推开门,身后隐约跟了个人。
孟存汝下意识看向他身后,那人比程远琮略矮一分,整个人都被挡在身后,看不清面容,只阴影似的露了一线灰扑扑的影子落在程远琮身侧。
程远琮觉察了她的视线,让了一让,介绍说:“这位就是alex,不但懂懂设计,还拍过不少电影,存汝你应该当有印象的吧。”
孟存汝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耳朵边嗡的响了一下,然后就寂静一片了,脖子上烧灼一般地烫起来,铁丝绞成的皇冠不再精致,瞬间变作带着锐利尖刺的荆棘铁冠,坦桑石也蓝得虚假而刻意。
她扶在轮椅上的左手指微微地痉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硬地维持着,有些绝望地看着那个灰色的影子自程远琮的阴影中完全分离。
日光下的方轶楷穿着浅色的宽松薄线衫和麻料裤子,一如当年初见一样看着她露出微笑。
这笑浅浅地浮在漂亮的脸颊上,再没有了试探和忐忑,那么笃定,那么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