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左思右想,只好无奈的留下这个孩子。
她得到了什么?舞女在日后的每天每夜里问自己。她恨不得回到过去,告诉大夫即便是死,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有将近半年无法出现在客人面前,生完孩子后她又倒霉地身材走了样。
客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前几个月,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等她回来。
后几个月,已经查无此人。
她得到了无数谎言,和骤然跌落的身份地位。
阿赔自从有记忆开始,就只能看见母亲怨毒的目光,她细声细气地叫着他赔钱货。
她不会打他,但是尝试过无数次想把他丢掉,只不过次次都被老鸨拦了下来。
多好啊,养大了,坊里可是又多了一个免费劳力。
他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母亲的那句赔钱货跟随了他半辈子。
回香坊的人见到他不知道该喊他什么,但总不在一直用“喂”
来代替。
最后由于听习惯了他母亲对他的称呼,决定叫他阿赔。
赔钱货的赔。
阿赔除了在回香坊做做杂役之外,唯一的娱乐就是趁着老鸨龟公不注意,偷偷溜出来一段时间,听听回香坊附近的一家评书。
他无数次为书里的修真者神往,若是他也有这种神通,呼吸间便可疾行百丈远,点石便可成金,抬手间便能教训别人,他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
但是要去哪呢?
阿赔左思右想,决定只要不在回香坊哪里都好。
他受够了廉价的香粉味道,和所有人像颗烂苹果的心。
闻着是酵的酒香,内里全是蛀虫。
评书一听就听到十几岁,他没有如愿以偿地变成一位修真者。
他从回香坊的杂役变成打手。
虽然年纪不大,身板也不是足够强硬,但是老鸨说只要心够狠就行了。
老鸨笑嘻嘻地说:这孩子我打小看到大,知道他有股疯狗一样的劲,咬住人可就不松口了。
他抓逃走不愿意接客的人,他撵付不起嫖。资的人,他揍闹事欠款的人。
阿赔知道自己也在慢慢腐烂。
那是普通的一天,他照旧地揍人、抓人、威胁人。
轻车熟路地干完所有事,继续去听讲那些修真者的故事。
“你叫什么名字?”
阿赔捂着被撞到的地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孩。
他刚刚麻木地任由小孩的家仆推了一下,做他们这行的,最会察言观色。
阿赔知道他们不好惹。
小孩穿的一身云绣坊的好料子,这种衣料都是专供皇亲国戚的。之前有个客人喝多了在回香坊闹事,只是推搡间露出了云绣坊的里衣,跟他打起来的客人就被吓得屁滚尿流,立刻丢了钱就跑路了。
而且连仆人穿的衣服也看起来溜光水滑。
他感到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就像什么都没穿似的,莫名有些难堪。
小孩眼巴巴等他回答,阿赔只好生硬地说:“我叫阿赔。”
圆圆的杏眼眨了眨,他拍着手问道:“是裴回闻夜鹤,怅望待秋鸿的裴吗?”
阿赔根本没听懂这个人再说什么,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胡乱地点个头,应付完就要走。
“既然我已经知道你叫什么了,那我们就交个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