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她的问话,景循果真默了默道:“一般姿色,人也不算机灵,看在她还算忠心的份上值得七八两吧。”
七八两就是一条人命的价格,她低头看着绣鞋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又堵在喉咙发不出声来,只能化作眼泪噙满双眸。
“早些安置吧,明日问问这丫鬟有没有亲人,若有就让人抬回去。”
景循的手在她腰间游离半晌才放下,大约是心猿意马,理了理寝衣缓缓道:“给她家里二十两,也算是全了她这些年的忠心。”
溪娘看着他走到自己的床边,只觉胃里翻江倒海,瓮声道:“妾心中不安,想去莺儿房里守着,请大少爷恕罪。”
景循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暗想这几日是太给溪娘脸面了,以至于她忘乎所以。
转过身眼里带着冷意与厌烦,一字一顿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妾……妾知道。”
溪娘收回目光,只看地上的青石板,任由起伏的胸膛难以平复。
“你是在为一个丫鬟与我闹性子。”
景循挑亮了床头的烛火,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事情并未按照景循心中所想的那般,溪娘对着他福身道:“妾想去莺儿房里守着。”
“看来你平日里的胆小怕事都是装出来的,如今这般胆大妄为真是让我刮目相册。”
景循冷声道。
她已不愿再与景循多费口舌,听了他阴阳怪气的话,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他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景循看着她手里捏着的纸,唤道:“你哪里来的药方?”
溪娘侧过身,用余光看了一眼脸色不愉的人:“自然是郎中开的。”
不知为何景循生出一瞬不秒的念头,脱口而出道:“你如何能在宵禁后请郎中。”
见溪娘垂眸不语,他上前桎梏她的手腕又问了一遍:“你是如何请的?”
她心口的起伏乱了分寸,呼吸声也变得急促失控,手腕上的疼痛愈来愈强烈,似乎骨头快要被他捏碎。
“妾托三老爷请的。”
溪娘看着他发白的骨节,终是将实话说出。
只听“啪”
得一声响,他紧握在溪娘手腕的手掌狠狠朝她的脸上扇去,不同于沈丽娘的力气,他是男子又用了全力,溪娘直觉脑中嗡嗡作响,她顿时没了五感,只靠着门框撑着身子才未倒地。
景循看着溪娘扶在门板上只露出一个侧脸,垂下的长睫将眼下映出细腻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她没有落泪,也没有说话,这般举动让景循还未来得及宣之于口的恼怒硬生生压在唇下,若有所思道:“你何时与三叔走得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