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绯一睁眼,就看见由无数双人手攀扭而成的触手,正拉着自己的手臂在地上拖行。
纪绯看见安纳的触手,一股反胃的沖动冒了上来,他可以接受恶心,也可以接受血腥,但安纳选择了恶心又血腥,在一只异化生物身上看见自己同类的肢体,实在无法赏心悦目。
他挣脱安纳的触手,站起身朝林漪走去,把她上半身扶在自己怀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叫醒她。
林漪撞到头还晕乎着,闭眼平静了一会,睁开眼,纪绯和他身后的安纳就映入眼帘。
周围是开裂的峭壁,天光从裂缝中照了下来,土层从黄色逐渐变成了土褐色,直到触底岩石,异化鼹鼠的栖息层。
那些鼹鼠又睡着了。
“先离开这里,免得到晚上它们活动。”
纪绯扶着她坐起,走到皮卡里拿起物资随行包,卡车已经彻底坏了,现在他们只能步行。
“走吧,前面有个陡坡,我们可以爬上去。”
纪绯朝她伸出手,拉着她站了起来。
林漪看着他上衣是黑色沖锋衣,配着一条同色工装裤,身后背着墨绿背包,倒像是来游玩的。三七分短侧碎发淩乱,几缕乱发落在额前,此刻更显得他面容俊秀,鼻梁高挺,下颌线利落。
林漪想起那些小说里描写的西装霸总,她好奇纪绯穿上西装会是什麽样,或者制服也行。
“怎麽了?”
纪绯回头,看她还站在原地发呆。
“我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林漪说。可能是因为他平静的表面被打破,胸膛呼吸加速起伏,鼻尖沁出细汗,更显得生动了些。
纪绯哑口,轻嗯了声,拉住她手腕往前走,但发现她还是不动。
“安纳可以带我们走。”
林漪反手拉住他,走向安纳,然后踩着它的触手翻身上它背部。
纪绯耸肩,也一跃上了安纳,和林漪并坐在一起。
安纳背部坚硬,覆盖着盔甲,透着阴冷的气息,纪绯除了杀异化生物,还是第一次这麽和谐地和异化生物待在一起。
安纳很快爬上了地面,在寥无人烟的大地上行走。
纪绯仍旧有些好奇,侧目看向林漪,开口问:“你是怎麽和安……安纳在一起的?”
提到安纳的名字,纪绯顿了一下,他一惯认为,给某种东西取名,就会对其産生一种情感联结的错觉。
“它小时候,被一群异化蜥蜴追着啃,是我救下的它。”
“异化生物也会认主吗?它们不是没有理性和情感。”
林漪抚摸着安纳的背,“安纳只是安纳,如果因为安纳的温顺,就试图去驯化其他异化生物,被吞掉不要怪我。”
“……”
走过荒芜的平原,路程中逐渐开始出现错落耸立的枯山,放眼望去黑灰岩石和黄褐干土积成的山脉,像永远没有尽头的黄土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