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天翻地覆,好像被迫踏入一片云雾中,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景象依旧,但身体莫名开始不受自己控制。
“诸位爱卿今日便到这里了。”
他听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不这不是他想说的,西南的匪患还未处理完,还未就此事讨论出结果。
“哈”
萧慎嚯的一下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右侧第三根肋骨下宛如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视线开始清明起来,是在一间狭窄潮湿的山洞中。
山洞里湿漉漉油腻腻的附着着一片片青苔,外面有磅礴的雨声
他忍不住动了动身子,长松一口气,方才,方才他还在担心历史重演,没想到竟然只是自己的梦。
文归邈一抬头,就看着秦臻抱着膝坐得远远的,很是避讳。
他刚朝着秦臻的方向挪了挪,便被她呵斥住“不许再过来了”
秦臻沉默了片刻,她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松开“你也知道外面流言蜚语不堪入耳,还是避讳些好,我是太后”
文归邈闭了闭眸子,失血令他神智昏沉,有些话还未斟酌过便已经脱口而出“流言蜚语何所畏惧他们无非是说我是你的入幕之宾,是摇尾乞怜的男宠罢了。”
他眼中水光氤氲,带着薄红,喉结动了动,抬手拉住了秦臻的手“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既然名声已经败坏了,不如让它变成真的。”
他一把握住秦臻的手。
秦臻目光中有一丝慌乱,将他甩开“你还年轻,才十八,你比祈佑都大不了几岁”
文归邈的目光带了一点哀伤“我以为,你不会看不出我是谁。如果是假的,这两年时间,不说你,阿琢也会现。”
他觉得,无论他是文归邈还是张三李四,他们只要遇见了,就会相爱。
这两年里,他能察觉到秦臻的目光会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带着探究和沉思,还有那么一点点悸动和雀跃。
他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忐忑的将真相说了出来,希望他们两个能有新的开始。
但是秦臻既没有大骂他满口荒唐,也没有与他更进一步,反倒像是回到了远点,冷冰冰的。
文归邈感觉肋骨处隐隐痛还有些湿濡黏腻,大概是伤口又挣开了。
他说得秦臻头痛,她依旧沉默着,心里乱糟糟的。
文归邈凑过去,将头搭在秦臻的肩膀上,见她没有动作,便更逾矩地环住了她的腰“你其实已经信了对不对”
他即便失血过多,身体也还是热的,烫的秦臻皮肤烫。
她呼吸略有些急促,想把文归邈推开,手掌却沾了一手血,最后只能颤抖着作罢“不管是真是假的,我们现在都不应该有关系。”
“既然成为了新的人,就该有新的开始了。你现在那么年轻”
她说着说着,有些讪然。
她曾经也怀疑过文归邈的话,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完全一样的两个人,而且他对当年的过往一清二楚,若是有人刻意假扮的,的确如他所说,不会两年里不露破绽分毫。她只是觉得有些痛苦,有些无法面对他,很羞愧。
秦臻抿了抿唇“对不起。”
文归邈一愣“对不起什么”
“当年我应该坚信,萧慎不会无缘无故变坏,我应该相信你,应该去找原因,而不是”
她眼眶里盈满泪水,说不下去了。
她的丈夫在承受那么大的痛苦,被人掠夺身体,她作为爱人第一件事是失望冷淡逃避,而不是相信他绝无可能变成这种人。
“而且现在你和我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光明正大的身份。没有必要,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
秦臻欲言又止,如果他和自己在一起,只能如那些人所说的,做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文归邈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阿臻是因为自责吗”
“可是这世上最不应该自责的就是阿臻了。这世上,只有阿臻会爱那个跪在雪地里背书,那个受制于人又蠢又笨的萧慎了。
也只有阿臻会一边骂我一边爱我,我也只想爱阿臻一个人。”
秦臻含在眼眶里的泪终究还是吧嗒吧嗒掉下来,她咬着下唇,一头埋在他的肩上“萧慎不是又蠢又笨,他很好,他是全天下最温柔最有担当的人。”
文归邈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扯了扯唇角,激动的浑身都在轻颤。
他刚低下头,去亲吻秦臻的顶。
“找到了,在这里”
洞口突兀地响起一阵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