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坏了他的事,那老头肯定气得发疯,唉,自作孽,不可活。死得冤说得对,我纯粹是──自、作、自、受!
冷库里的温度很低,外面的太阳很大,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一个都不认识──哦,这个家夥我认识,袁大头,那个袁思归的哥哥,死得冤念念不忘的那个家夥。
“大老板,来视察工作?”
我点头哈腰,很殷勤地站起来招呼。
“啊,别客气,我不是什麽大老板,我就是……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
话是说给我的,一双眼睛贼溜溜,全围著那边的那个人转。
看什麽看,当心看眼里拔不出来!我没好气地走过去,踹了正清点数目的死得冤一脚:“喂!那谁,来了。”
死得冤没搭理我,埋著头数冰淇淋盒子,只是两只耳朵越来越红,红得有冒烟的趋势。我抬头看了看警报器,还好,没响。
冤大头凑了过去:“呃,呵呵,黄先生,忙著呢?”
我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你们聊,我出去上个厕所。”
刚一出门我就差点没晕了,那叫一热啊,火辣辣的太阳啊,铺天盖地,搞得我没地儿躲没地儿藏的──二十年没晒太阳,果然还是不习惯,唉!
摸摸口袋里还有一点钞票,我钻进了街角的电影院,这地方好,有零食有冷气,还乌七抹黑的谁也看不见谁。
居然是鬼片!哈,《倩女幽魂》,这麽老的片子还在放啊?怪不得现在国产片市场不景气。
我们做鬼的都不爱看鬼片,太假,基本上,鬼片是被我们当搞笑片来看的──这部当然也不例外,哇!,就那麽一眨眼的工夫,好端端一个人就被鬼吃了,你当是冰淇淋啊,那麽好吃!吃人?我们才没那麽没品位好不好!捧著一大包爆米花,边吃边看,边看边笑,我乐得都快爬不起来了。只是,看到後来,那个倒霉书生拼命地去阻挡阳光……唉,还真td煽情。
要说还就有人好这一口,我前面那个男的居然就哭得头都抬不起来,也太丢脸了吧。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儿,就算那谁谁谁演得蛮像那麽一回事儿,那谁谁谁长得也确实有点漂亮,那跟你有什麽关系?你能把聂小倩娶回家去麽?不能吧。所以喽,咱花钱买票进来图的是寻个开心,干吗找不痛快?来,给你张手纸,别哭了……老、老板?!
袁思归不好意思地回头说了声‘谢谢’,接过手纸擦了擦眼睛擤了擤鼻涕,这才发现是我──“啊,花雕仔,你……没上班?”
糟糕!上班溜号居然被老板撞了个正著,还能有比这更倒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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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袁思归居然不讲情面,端出来老板的架子扣了我半个月奖金──他在宣布这一决定的时候,眼角的眼泪还没干呢。哼,假慈悲!要不是为了给你哥哥他们俩腾地方,我能跑这儿来麽?要知道过去二十年里我看过的电影比你吃的饭米粒都多!
回到冷库,冤大头居然还没走,很有礼貌地向我打招呼:“回来啦?”
“废话,不回来还能怎麽著!在厕所住下啊?”
我没好气地顶了回去,忿忿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我说,黄九啊,我走之前你就在数这几箱,怎麽这麽半天了你还在数这几箱啊?”
弱智吧你?
死得冤尴尬地咳了两声:“数目有点对不上,我重新清点一下。”
能对得上数那才叫有鬼了,光我偷偷吃掉的就有好几箱呢。哦,对,是有鬼,我就是鬼。
冤大头凑过去讨好地问要不要帮忙,被死得冤很干脆地拒绝了,并且还下了逐客令:“您忙您的去吧,我们就不耽误您了。”
听听,这话说得多有技巧!又委婉又客套,还透著那麽一股子陈年老醋的酸味儿。
我听明白了,死得冤八成还对那个什麽花痴的事情耿耿於怀呢,也是,一个人居然能笨成像冤大头这样,也著实不容易。
不过你死得冤也不地道啊,那个花痴本来是你的未婚妻,你有什麽立场去怪人家冤大头?──当然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也懒得掺和,你们爱谁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