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夜雾浓重,院外还常有不知名虫子啼叫,九曲回廊曲折延伸,沿路的烛光明明暗暗,前方的景象看不清楚。
边月本就不识路,被这样的环境包围就更分不清东南西北,山风呼呼吹过,她一路打着冷噤。
午睡起身时,犯懒没有披上那件鹅黄色披风,此刻身上只穿了一件靛青色小袄配马甲,下身襦裙随风翻飞,隐没在黑暗中。
执园中。
秦之珩飞身而入,直奔二楼阳台,青衣女人的卧房而去。
园中焦急守着的众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确认是有人趁他们不备上去了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只得面面相觑,又不敢去追。
秦之珩推开二楼的隔间,见屋内陈设十年如一日未变,且越清简,微微叹息。
他奔至床前,六静端着药碗的手一颤,怒道,“歹人,你还敢闯进来!”
秦之珩手掌一拂,六静险险侧身,往一旁闪去,退到门边,一把扶住了门框才不至于跌倒。
他道,“出去,如果你还想活着。”
他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语气却不像是在吓唬人。
“你!”
六静还不怕死地往前走,被床边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挡住。
她伸手接过药碗,示意六静先出去守着,自己则关上门,对秦之珩道,“好久不见了,九皇子,噢,现在得叫你祈王爷。”
秦之珩看着床上的女人,疤痕在惨白的面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睡梦中还在痛苦不安地皱眉,他拿起一旁的热毛巾替她擦拭额头上的虚汗,头也不回地问,“年大夫,娘娘她怎么了?”
“臭小子,长这么大了,要不是这张面具,我都不敢认,也亏你还认得出我,没将我一道轰出去。”
年梦华吐槽完,耸耸肩,漫不经心地道,“如你所见,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也束手无策。”
秦之珩这才抽空看她一眼,语气冷漠如寒冰,“这些年你有没有好好给她治?”
“不这么治,那要怎么治?你告诉我。”
年梦华变了脸色,重重地搁下药碗,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比谁都希望她能好起来,要不是她,我……”
“咳咳。”
年梦华的话被一声虚弱的咳嗽打断,她咬了咬唇,避开脸,倚在床架旁。
青衣女人似是因为他们的谈话有了点反应,还没睁开眼睛又昏睡过去。
“是我说话失了分寸,请恕我无礼。”
秦之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打破僵持的氛围,“我本意并非质疑您的医术,年大夫医术在太医院当属无双,才会被皇上请到惊古寺医治娘娘。”
年梦华神色松动,嘴上还是愁苦,“正是因为我太过出挑,才会惹得这一个烂摊子。”
这次秦之珩没再出口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