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很久之前,丁柏瑜跟她说的。所以这些年,她把自己藏的很好,她不想消失,哪怕只是跟老天偷来的这一段时光,她也想好好享受这未完的一生。
哪怕作为一个旁观者,不参与,只阶段性地见证姐姐的一生,也是她想要的圆满。
那现在……这和让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大伯,你不是说,很快就可以将我和姐姐分开存在了吗?是什么时候呢?”
她开始害怕,她觉得她等不到了。
“阿璎,你别害怕,处理完翁海霆的事情,你就来找我。我们想办法。”
丁璎心里生出荒谬,想办法?那就是还没有办法。
“好的,大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丁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病房,明明是开了空调的房间,她却觉得好冷。
外卖员送来了热粥,是许哲点的。
她饿了,却没有胃口。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人,还是鬼。
但是至少,她还可以吃,可以喝,可以和人一样地生存。
她不想消失。
可是,就算她不去,丁柏瑜也会有办法,保全翁海霆,也许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丁瑶。
丁家没有惠及过她们姐妹,但是这一屁股的烂账,却都要她们姐妹来背。
她回忆起有限的时光里,一家四口的场景。
内向,闷不吭声的妈妈,早出晚归,总是不耐烦的爸爸。
那个夜晚磅礴的大雨,形容枯槁的妈妈力气出奇的大,就这么死活拖着她们。
江水好冷,风雨也好冷,她好害怕,她拉着姐姐的手,死死拽着。
她们哭喊,求饶,都没有打动妈妈。
丁璎甚至记得江水涌上来,她身体一瞬间失重时的惊慌。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和姐姐的手滑开了。她记得丁瑶是向她扑过来的,但是一个水浪,将她们两冲向了两边。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妈妈不见了,姐姐也不见了,很快,声音也没有了。
寂静和窒息向她袭来,她恍惚听到了歌声,很远远,像某种乐器的低吟……
那声音像一只手,伸过来抓她。
但是她太困了,听不清,想去够,也够不着……
这次丁璎第一次仔细回忆出事那天的场景,这些年,她努力回避的一段回忆。
她就是那样死去的,死在了七岁。
抑郁的妈妈,想要弟弟的爸爸,没有人爱她。
五岁生日那天爸爸带回了一个玩偶,两个女儿同一天生日,他就带了一个玩偶。
多敷衍。
姐姐丁瑶把玩偶让给了她,她宝贝了好多年。后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记得她了。
姐姐没有跟人提起过她,靳言哥哥知道她的存在之后,只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