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洪全叹了一口气,拍拍欧阳瑞的肩:“我能理解你害怕失去的感受,但阿容真的已经坚持了太久太久了,他的顽强我看得很心痛。而他明明想放弃,可没有你的允许,他不敢。”
欧阳瑞感觉心腔内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一点点膨胀,直至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一种名叫恐惧的气体。
自从欧阳容出事以来,这种气体就潜伏在他体内,与日俱增,直到他无法承受。
欧阳瑞紧咬下唇,连低吼都不敢,他怕哥哥会听到。
哪怕,他此时昏迷不醒。
随着时间流逝,离医生宣告他最后命运的时间越来越近,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
偶尔清醒也会在痛苦中再度昏厥过去,内心里欧阳瑞必须对自己承认,哥哥真的是生不如死。
他知道他很痛苦,很想解脱。
但他不能放手,他是他在这世上血脉至亲,他还没有找到妈妈,不能再失去他。
要他下这个决定,他办不到,办不到。
抓起桌上的刀子狠狠刺入自己的掌心,这样的痛才能稍稍缓解他心中的愧疚。
回到E国已经八个月了,他除了发生公司内部已经被蛀出了巨大的窟窿,还是没有抓到凶手。
他真没用,真没用!
季洪全见状来不及进密室取纱布,拿出自己的手帕先帮他止血:“瑞,你这又是何苦呢?要是让阿容知道了,他会很伤心的。”
“季叔,你帮帮哥哥,帮帮他。”
欧阳瑞任由季洪全帮他止血,充血的眸子漾起哀求,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在求季洪全什么?
关于哥哥的伤,他不会不尽力。
如果还有一丝丝希望,他都不会劝他放弃。
虽然欧阳瑞语无伦次,季洪全却听懂了他的悲伤和彷徨,拍了拍他的肩:“我答应你,只要阿容愿意撑,我就努力保住他的命。”
他是安乐死的提倡者,他一直希望他的病人可以死得有尊严。
而不是强行枉顾他的意愿留住他最后一口气,却让他活得无比痛苦。
让一个人活得快乐,死得安乐,才是对生命最好的尊重。
欧阳瑞别过脸,不敢去看季洪全失望的眼睛。
他还是做不到,做不到。
请再给他一点时间,等他准备好。
“瑞,你最近严重缺少睡眠,今晚你不用守在这里了,下去休息吧。”
取来用具,帮他处理好伤口,季洪全劝道。
欧阳瑞刚要开口,季洪全先一步说:“听我的话,我保证阿容安然度过今晚。”
现在欧阳容的命不能以天计算,他随时可能没命。
季洪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医学天才,做不到的事,他从不轻易承诺。
“你上次受的伤并没有好全,现在又这么劳心劳力,就算你现在年轻,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瑞,你记住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
季洪全语重心长,有些人想活,却千难万难,如同密室里的欧阳容。
“好,我去休息。”
欧阳瑞麻木应着,转身出了书房,来到二楼夏怡洋隔壁的房间。
刚要拧开房门,忽听到夏怡洋未关紧的门内传来说话声。
一向冷淡的欧阳瑞竟就这么静止不动,做了一回偷听者。
夏怡洋正在跟闺密康诗杨通电话:“我正疑惑呢,学长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原来是你给他的啊。”
“是啊,怡洋,原本我没打算告诉你。怕你多想,但学长告诉我,你好像不太相信他。我只好向你坦白,怡洋,你这样成天呆在城堡里,也不是个事儿。有自食其力的能力是我们尊严的体现。怡洋,你那么喜欢你的专业,千万别放弃。这真的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康诗杨站在夏怡洋的立场上,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虽然,她很少提欧阳家的事,更从来报喜不报忧。但康诗杨明白,欧阳家是E国的顶级豪门,规矩肯定多如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