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不同,与这世界芸芸众生都不同,她敢想旁人不敢想,敢为众人之不能为,却偏偏又不锋芒毕露,懂得伺时而动、伺机而变。
魏蔺心中太明白,顾望之需要时间,她需要更多时间打磨,总有一天,她将会成为南楚青史之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望之,你果真永远都不会叫我失望,”
魏蔺摇了摇头,欣慰道:“你同我认识的一人仿佛很像,可却又仿佛截然不同。”
“是谁?”
顾望之不禁好奇道。
“在你之前,他曾是我教出过最天赋秉异、最优秀的学生,也恰恰是因为太过聪明……”
魏蔺微微一笑,眼神中却有些落寞:“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老先生摆了摆手,起身缓缓离去。
空荡荡的学堂内只留下句。
“你终不会成为他的。”
*****
不会成为谁?
为什么不会?
顾望之有些愣,怔怔地看着窗外,任由笔尖上的墨水滴在淡黄色的宣纸之上,逐渐晕出墨圈。
“阿望,阿望!”
方云瑶伸手使劲在顾望之面前晃了晃这才叫她缓过神来:“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没想什么,”
顾望之摇了摇头,看向方云瑶手中的笔墨,拿过来瞧了瞧,不由惊讶道:“你在着史?”
“不过刚写了个开篇,”
方云瑶放了笔,淡淡道“这世间史官,向来高谈阔步、惜墨如金,他们写帝王将相,写文人骚客,写世家大族,写男儿千万功绩,却唯独要将女子束缚在他们所划定的规矩之内。我却偏不,我要写武曌登临九鼎,写平阳披甲寒光,写易安横扫唐宋诗坛,写西泠桥边苏小小,莫愁湖畔莫愁女。我要写一本史书,让天下人知晓,女子未必要守着内帷感恩戴德,男子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顾望之心中一动,握了握她的手道:“今后,我们二人,一人以权势为利剑,一人以笔墨为喉舌,相持相伴,可好?”
方云瑶反握住顾望之的手,动容之处刚想回应,便又似想起什么般,面容一红,不曾吱声。
顾望之瞧见她神色不对,眯了眯眼眸,突然意味深长地“哦”
的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前两日许家去拜访过勇毅伯爵府吧?”
说起来方云瑶也就比五哥哥小上几个月罢了,虽还未到出阁的年纪,却因着身份显贵,又最是蕙心纨质,上门求亲者也绝不在少数。
这不,连那向来眼高于顶、清高自傲的左散骑常侍许文哲许家都由主母许林氏亲自携了手信登门拜访,说是探望伯爵府的方老太太,实则那是在为自家独子许铭卿相看婚事呢!
听闻此人很是厌恶缛礼烦仪、官场诡谲,曾立有“三不”
:立身不在乎礼教,交友不在乎显贵,娶妻不在乎门楣。一身的傲骨,不合其心意者,便是丞相亲访,也自闭门不见。
不曾这样的大才子竟也拜倒在了阿瑶的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