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中哲并不是她选中的人,只是父亲不同意她嫁给武将,强硬的将她绑进了花轿。
那八位姨娘,她还未进府时就在了,就像是给她的羞辱。
她是钦天监监正的女儿,父亲虽官职不高,可深得太上皇的欢心,于是整个袁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四年前南方大旱,父亲奉皇命摆祭坛求雨。
她一直对父亲画符占卜之事很感兴趣,但她是女子,不是家族的传承之人,可又实在好奇,便趁祭祀前去了祭坛夜探。
祭坛在京城最中央的广场处,来来往往有兵士巡逻,她一路躲躲藏藏,探进了外围。
当时的那人还不是京畿营的统领,只是负责看守祭坛的副将,将她抓获后不但没上报给父亲,还特意带她去看了一遍祭坛。
但那时她的心思已经不在祭坛上了,两人拘谨的互道姓名,在将她送回府的路上,她还小心翼翼地打探了他的喜好。
她守着懵懂的心,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却没想到父亲坚决反对她嫁给武将。
她哭过闹过,逼问过父亲原由,却是适得其反。
她被父亲关了两个月,再放出来时就已经是成亲的时候了。
袁其真回忆至此笑了笑,神情中藏了许多的凄清与苦楚。
四年冷暖无人知,亲情不覆,自己的父亲还没有文妃娘娘这般关心她。
姜羽没得到回答,但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猜测。“既然过的并不快乐,为何要守着痛苦过一辈子。”
袁其真抬头看她,眼中的迷茫与痛苦还在。
姜羽接着说:“你若想要和离,本宫准许你的儿女可以随你一起离开。”
袁其真神色中有一闪而过的光亮,她兴奋的问:“娘娘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拿到和离书后可以去向本宫讨旨。”
袁其真神情一顿,像是想通了什么,瞬间低落下来。
她不在意儿子,她在意的是和离。
她以为是娘娘御旨赐和离,但若她自己提出,郎中府和袁家都不会同意的。
随后她又抬起头,神色中有些向往:“娘娘金口玉言,可以下旨赐臣妇和离吗?”
姜羽没有应,袁其真的神色表现得很明显,她是想要和离的,但姜羽也记得殷长穆说过,他人家事,不能过多插手。
她可以在袁其真和离后给她抚养自己血脉至亲的孩子的权利,但不能未经当事人的同意直接拆散一对夫妻,即便这夫妻两人已经相看两厌。
袁其真没得到答案,脸上的掩盖不住的失望。
姜羽突然福至心灵,袁其真这般向往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刚刚她对郎中府淡然的反应,
她明明是期待离开郎中府之后的生活的,但她的期待里,没有自己的儿子。
那她在期待什么?
这个时代下,女子和离后的名声虽不至于之后再也无法婚配,但总归是不好听。
而一直处在这种教育下的女子,对和离之事还是非常看重的。
但袁其真是希望和离的。不在意自己的骨肉,失了名声,甚至要忍受许多闲言碎语,但她还是希望和离的。
为此甚至求了她,只有可能,袁其真期待的是只有和离以后才能得到的东西。
比如失去的亲情,比如一个新的身份,不与任何人绑定的、自由的身份。
姜羽不动声色的将房间全部打量了一遍。
寝室隐在屏风后,看不真切。
与之相对的是窗下的书案,有细墨已经研磨好备下了,似乎主人刚刚还在提笔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