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堂,掠过庭阁,饭桌上刚还腾着热气的饭菜,几阵风扫过,已然冷了些。
柳莺莺屈身不过片刻,好像受了多大羞辱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柳拂缇释然嗤声,慢腾腾拿过帕子擦擦嘴,净了手才起身:“我吃好了,大家慢慢吃。”
柳拂缇带着素心蕊心拂袖离开,明摆着根本不稀罕坐在陆宥林边上。
柳莺莺直愣愣地杵在那,心里跟油煎似的,只能暗暗咬牙,柳拂缇,我们走着瞧!
回屋的路上,柳拂缇小声吩咐道:“素心,把屋里的榻扔了,再重新打扫一遍。顺便帮我给哥哥去封信,就说我身子不爽利,找个信得过的郎中来。再把之前给侯爷开药的郎中找来,我有事要问。”
春日初晴,晨光熹微,石板砖铺的小径仍泛着潮湿,院里的树梢坠着几颗要滴不落的水珠,枝丫里的花苞点着片片翠绿,一片盎然。
柳莺莺入府不过两日,陆宥林便将她抬了贵妾。贵妾虽不能迎亲,却也是要抬轿的。
陆宥林偏爱她,竟不顾旁人口舌,用娶正妻的轿子把她接进了门,整个侯府也是红绸漫天,张灯结彩,气得蕊心一张小脸儿皱成了一团儿。
素心要聪明些,欠身宽慰道:“任她再铺张,还不是得乖乖走了侧门,奴婢还以为她本事天大,能把这侯府的正门敲开呢。”
柳拂缇怡然自得地坐在堂上喝茶,漫不经心地吹盏:“她倒是有这个心,可咱们那侯爷却没这个胆子,只恨这侯府不能四面全开呢。”
蕊心闻言,这才“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柳拂缇听柳家来的下人说,任养母如何劝,柳莺莺都铁了心的要给妹夫做妾,气得柳家老爷当众赏了柳莺莺两个震天响的耳光,闹到最后,柳莺莺哭着磕了两个头,发誓从此再不进柳家的大门,以至于连个送亲的人都没有。
柳拂缇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才懒散起身:“走吧,宾客到的差不多了。”
“夫人,纳妾不摆席,侯爷也吩咐过,只进门行礼便是,您叫来这么多人,会不会……不太好?”
素心有些担心地问。
柳拂缇唇角含笑:“这有什么不好的,侯爷既喜欢热闹,我便让这侯府热闹些,这才显得咱们侯爷重视新入门姨娘。”
果然,前院忙得欢,四下来客指指点点的声音,紧着往陆宥林耳朵里钻,他那脸色哪能好的起来?越制进门已经冒了风险,眼下又大摆宴席,只怕传出去,要损了名声。
一见到柳拂缇,陆宥林便把她扯到边上小声斥责:“你叫这么多人来做什么,不知到这不合规矩?”
柳拂缇无辜地眨眨眼:“侯爷用正妻的轿抬妾都没觉得不合规矩,这大喜的日子,我帮侯爷摆几桌席面庆贺庆贺,怎的也有错了?”
“这能一样吗!抬轿的事只自家知道,这摆席岂非全知道了……”
陆宥林急的跳脚。
柳拂缇木讷地摇摇头:“听不明白。”
“你……笨蛋!”
陆宥林憋了半天,也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假蠢,气得就差骂娘了。
“大哥,你和嫂嫂在说什么悄悄话,那边都开席了,就等你俩呢。”
柳拂缇循声回头,竟是小叔陆云舟回来了。
陆宥林这才甩开柳拂缇,嘟嘟囔囔地跟着陆云舟往正堂走,柳拂缇远远跟在后面,偶有宾客路过,都纷纷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