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的一副可爱相,小脸短短的,圆圆的,还带着点肉嘟嘟的婴儿肥,乍看上去像个猫儿一样。一双眸子极为清澈灵动,似林野中穿巡的小鹿,一个小巧挺秀的鼻子又恰到好处的撑起些棱角,使她看上去既不过分圆钝,又不生硬尖锐。
照理说看到这张萌的过分的小脸,任何人都会忍不住示好,但云千烟她戴着面纱,只漏出一双冷厉的狐狸眼,且眼神生硬极了,只淡淡的瞄了许星逸一眼,便转头走掉了。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吁声,众人笑的酣畅,仿佛是他们赢了许星逸一样。
此后,云千烟取代许星逸成了大师姐,所有许星逸曾有的待遇一概承给了云千烟,教养自己数年的师父此后也只专心培养云千烟一人,曾经的天才跌下神坛,沦为弃子。
许星逸自幼要强,自然承受不住这样的落差,时不时便要缠斗着云千烟比试一番,想将辉煌赢回来。
只是无论比多少次,云千烟要么赢她,要么和她打平手。
渐渐地,其他弟子都觉得她是嫉妒大师姐嫉妒的发了狂,纷纷鄙视她这种疯狂刷存在感的下流行为,加之渊渡对许星逸远远不如对云千烟那般上心,许星逸虽是符灵阁千金,但其父母也几乎不来看望她。多方无意的纵容之下,剑灵阁的人精们自然发现了其中门道,索性也懒得再装,嫉妒的力量是如此可怕,许星逸就这么神奇的成为了狗不理。
大殿内。
棕青色的石砖地板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女。面色青白的吓人,嘴角还残存着些黑红色的血迹。
胸腹部被剜了一个极为骇人的血洞,黑红色的血斑染在俏丽的鹅黄衣料上,诡谲至极。
就在昨天,眼前人还蹦跳着跟在她身后,如亢奋的猫儿一般,喊着她的名字,要跟她一决高下,今日却就成了这幅样子。
云千烟那双常年不流露情绪的眼睛,慢慢的蒙上了一层悲,这层悲在眼眶氤氲流转,化成了滴滴晶莹的泪。
大殿里没有闲杂人,剑灵阁长老渊渡拍了拍云千烟的肩膀,“这里就为师与你两个人,难过就哭出来吧。”
他这个弟子从小就孤傲倔强。
练功的时候,只要有一个地方没有做到位,就会一遍又一遍的重新来过,哪怕她已是望尘莫及的存在。
剑柄钢韧,常常磨的小姑娘满手血泡,但她仍不会休息,直练的血从剑上滴落下来,手指握不住剑柄才会停下微微喘息一刻。
那瘦长的身影透着的倔强与坚毅,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教导云千烟已是十年有余,这是长老第一次看见云千烟稍稍展现她脆弱的一面。
还是为了一个看上去与她水火不容的小师妹。
渊渡长老心中五味杂陈。
云千烟嘴唇发抖,她深吸几口气,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对着长老深深行了一礼:“弟子主动请缨,查清此事真相,为许师妹报仇!”
她说这话时,牙齿上沾着血。
渊渡长老坐的端庄,用手拢了拢自己的枣红的袍子,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比云千烟冷静得多,“为师理解,但许星逸此事牵连颇多,还是先交由稽查司,我们尽全力配合就是。”
云千烟的眸子动了动,将剑握的又紧了几分,骨节处因过于用力阻塞了血液而变得苍白。
半晌,云千烟垂下眸子,沉沉道:“是,徒儿知道了,徒儿告退。”
“慢着,我还有事情交代。”
云千烟半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渊渡长老。
“从许星逸的伤痕来看,凶手是用巫族天玄十六式一击毙命的。”
闻言,云千烟柳眉轻皱,“巫族不是早就被仙界围剿干净了吗,怎么还会有人通晓天玄十六式?”
渊渡长老叹气道:“相信为师,为师曾险些被那诡谲狡诈的术法夺了性命,不会出错。眼下,你要看管好其它弟子,莫要走漏风声惹出不必要的祸端。我带着许星逸的尸体亲自前去稽查司,协助他们查出真相。敢伤我门中弟子,老夫一定要让这邪魔外道付出血的代价!”
云千烟疑惑,“为何不告诉其它弟子,这魔修敢伤星逸,保不齐也会对我门内其它弟子下毒手,理应昭告全宗未雨绸缪啊。”
渊渡长老的脸皱成了一朵苦菊,“千烟呐,这你就不必挂心了。我已放出神识探了那黑衣人一把,那黑衣人早就跑出山了。且天玄十六式讲究的是剑法掌法合二为一,使用一次消耗灵力极大,那黑衣人修为还没有高到可以接连使用的地步,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害我弟子。贸然将这消息传出去,恐遭其它有心人利用趁机作乱。”
云千烟恭敬的抱拳施了一礼,“是,徒儿知晓了。”
渊渡长老继续叮嘱道:“任何人问起来许星逸的去处,你便说是奉我之命去玄灵秘境找寻神武兵器了。符灵阁阁主那边我亲自交代,这不用你管。”
云千烟垂首应是,月白色的轻纱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叫人辨不清她的神情。
“还有啊,这几日你可千万要小心,我给你的防御灵石不要舍不得用,你可是老夫的得意门生,万不能有什么差错。”
渊渡不放心的叮嘱道。
云千烟没有答话,而是道:“师父,徒儿从来没有求过您任何事情,但这次,徒儿求您,一定要替师妹讨回公道,报仇雪恨。”
渊渡长老从檀木椅中站起,“那是自然,我看平日里你从不理她,只当你们水火不容,没想到你们私下里关系是这样好。行了,你和小师妹好好道个别吧。明儿个一早,为师就要带她去稽查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