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姨奶奶一指头戳了过去,怒道:“你二哥在江湖中混过又怎样,他终归是你的亲哥哥。人家还没成亲就抚养太子,他怎么能跟那些亡命之徒比,你这话叫国公爷听到了有你受的。”
夏采芹嘟囔道:“我当然知道二哥不是亡命之徒了,可我还是有点怕他。我这不是私下里跟你们说说嘛,爹爹哪里就听到了。这样,都说二嫂针线做得好,往后我借着向她讨教的借口常去琳琅院走动。”
裴姨奶奶道:“不光请教,你还要亲手给寿姐儿做些小东西,什么小肚兜小袜子之类的。”
罗氏笑道:“说到这个,我那天听姑妈说,慧表妹就在给寿姐儿做帽子。要说急呀,她应该更急,毕竟她比妹妹大着两岁,再不许人家就成老姑娘了。”
裴姨奶奶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位康家表姑娘我总觉得她嘴甜心苦不是好人。”
夏采荇道:“我可是自从她一来就不喜欢她,看她哄着祖母那做派就叫人恶心,人心不足居然想搬进桂濯院,她也不想想她也配,真把自己当做夏家人了。那院子即便二哥不住也轮不上他。只有四妹妹那个傻子被她哄得团团转。”
裴姨奶奶忽然低声道:“告诉你们一件事,我身边的婆子悄悄告诉我上个月曾经在宝璐院后面的墙头几回看到过一只黑猫,那黑猫熟门熟路的样子,似乎跟宝璐院的人很熟。琳琅院闹猫的事很是蹊跷,
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罗氏吓了一跳:“姨娘是怀疑……不不,不可能,姑妈和表妹没道理会做那事,再说她们也没那本事,那可是畜生啊,谁指挥得动。”
裴姨奶奶讪讪地道:“我也就是随便想想,你姑妈还指望着颜氏给康慧之寻夫婿呢,不想必会去害他们的。应该是我多心了。”
罗氏正色道:“姨娘记住这事只能烂在肚子里,万万不可说出去。叫老太君知道了一定会责罚的,那时候连公公都保不了你。”
裴姨娘点头道:“我知道,我这不是一直没说嘛,方才也是话赶话。”
太白酒楼老太君被几个纨绔给气着了,夏无病带着康慧之立马去萱瑞堂问候自家老娘,康慧之想:颜秋霜居然一脚将一个男子给踢飞,看样子小黑当初也是叫她给踢的。还好小黑闪得快,不然非被她当场踢死不可。这个颜氏,这回外祖母一定越发喜欢她了。颜秋霜的日子过得太惬意了,得给她添点堵才行。
京城西郊宅院里,齐王与卞师爷也在谈论这事。齐王神情凝重:“想不到夏家老二和他的婆娘居然这般难缠,看来咱们要想在夏家动手也不容易啊。”
卞师爷道:“确实,所以咱们一定要借助康慧之才行。属下总觉得阴婆子的话不可全信,康姑娘到底能不能拉拢过来,王爷最好还是探清楚。不然人没拉过来,自己却泄了底,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
齐王摸着下巴:“你说得对,过几日就是景怡的婆婆七十大寿,夏家老太太跟王老太太是老朋友,景怡肯定会邀请夏家所有的女眷的。康慧之八成会跟着去,咱们利用这次机会好生观察一下这位夏姑娘,看有没有空子可钻。”
夏荣自从被皇上封为南安郡王后,宴请他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夏荣是几乎每日都有应酬。虽然他酒量不浅但不贪杯,可每次回来还是一股子酒气。即便洗嗽了还是闻得到,偏偏颜秋霜对酒味很敏感。加上她因为带着寿姐儿睡,每天都是按时早睡,夏荣回家晚难免要扰乱她的睡眠。她烦不胜烦,一怒之下将夏荣赶去了书房睡。
结果这事不知道被谁传到了庄氏耳朵边,庄氏自从上回罚跪事件丢了大脸被夏无忌警告之后,已然消停了些日子。这回听到这事后再也忍不住了,气冲冲地将颜秋霜叫去,怒斥道:“好你个颜氏,仗着皇后娘娘看重你,居然这般跋扈。谁家的夫君应酬醉酒,做媳妇的不是好生伺候着,你倒好居然嫌弃二郎吵着你了将他赶到一边。你自己既然这般图清静,那就该容得下别的女人才是。可是你却容不下别的女人,弄得福王爷送二郎两个歌姬他都养在外头不敢带回家,此事若是传出去不得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庄氏不待见自己,颜秋霜也厌恶她,所以面对庄氏的指责她是左耳朵进右
耳朵出,懒得再辩解。不过庄氏最后面的那句话却让她差点没气晕过去。两个歌姬养在外头,这事自己怎么从来没听到。不过这种事情就是搁前世,做妻子的都是最会一个知道的。好你个小白脸,嘴上信誓旦旦说什么守着自己一个人过,转眼家就在外头养了女人,而且不养则已一养就是两个!颜秋霜气得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慢着,庄氏这恶婆婆不喜欢自己,万一是她编造的借口呢?这事还得找小白脸好生问问,先别急。庄氏哪知道颜秋霜此刻心中正翻江倒海,她见自己疾言厉色,颜秋霜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只管埋着头听训,不禁越发气恼。可想着夏无忌的警告,又不敢把颜秋霜怎么样,最后只能气咻咻地让颜秋霜回去了事。
夏荣连睡了三天书房根本没睡好,习惯抱着媳妇睡觉的他终于受不了了,今晚上虽然照旧一身酒气回来,但还是腆着脸皮进了正房夫妻两个的卧室,心想这回妻子再怎么赶自己都要赖着不走。谁知道今晚颜秋霜还没睡下,见他进来也不生气,而是和颜悦色地叫他过去。夏荣大喜,以为自家媳妇不再生自己的气了,于是乐颠颠地过去。
谁知道颜秋霜一下凑近他的脸,使劲嗅了嗅,忽然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道:“老实给老娘交代,方才到底去哪里鬼混了?”
“恶婆娘松手,好好地怎么又发癫
了。”
夏荣吃痛,赶紧去救自己的耳朵。因为怕吵醒女儿,两口子都是轻声说话。“哼,我发癫。难怪每天回家都带着酒气,合着是用酒气来掩饰胭脂的香气。老娘不出门的时候,是从来不搽这些劳什子的。你若不是跟女人鬼混,身上哪有这种香味!”
夏荣一惊,下意识地道:“贼婆娘鼻子真灵,不过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叫她闻到了。”
颜秋霜本来是虚张声势,诈一诈夏荣的,因为她心里还是不相信丈夫会在外头养女人的。没想到这厮这么不经诈,一下就承认了。她浑身冰凉,男人的保证果真屁都不是。京城花花世界,比自己年轻漂亮擅风情的女人太多了,小白脸又是年轻英俊的郡王爷,那些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他能不动心吗?
怎么办,是忍气吞声跟真正的古代女人一样,还是跟这家伙一拍两散。这是古代,这货是南安郡王爷自己是南安郡王妃,一拍两散岂是那么容易,寿姐儿自己争得到吗?即便成功和离,自己往后的路将如何走,这都是问题。一时间颜秋霜脑子里各种念头走马灯一般闪过。夏荣本来以为颜秋霜会继续问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脂粉香,可是妻子松开了自己的耳朵坐到了一边,然后半天都没说话自顾自发呆。
他不由大感奇怪,靠过去一把揽住妻子的肩膀,低声笑道:“凶婆娘怎么不凶了?”
“离我远点,别弄
脏了老娘!”
颜秋霜一把推开夏荣的手,呼地起身避开老远,然后神态凶狠满脸嫌恶地看着夏荣。夏荣怔了,恶婆娘那是什么眼神,仿佛自己是一堆臭狗屎一般,他不由咬牙道:“贼婆娘还真的发癫发上瘾了,老子不就是身上沾了些女人的脂粉气嘛,多大点事,你至于这般嫌弃。”
“不就是沾了些女人的脂粉气,多大点事。”
夏荣的语气轻描淡写根本不当一回事,颜秋霜气得浑身乱颤,冷笑道:“是没多大的事,不过你有了别的女人就别碰老娘,老娘嫌脏!”
夏荣懵了,怒道:“爷什么时候有了别的女人?恶婆娘少诬赖人!”
颜秋霜啐了一口:“夏荣你好歹也是烟霞谷高徒,当今皇上亲封的南安郡王,这般敢做不敢当跟个孬种一样,你就不怕传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夏荣差点没气疯,颤抖着手指指着颜秋霜骂道:“贼婆娘得了失心疯了,怎么骂自家男人是孬种!什么敢做不敢当,老子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至于这般泼妇样地破口大骂。你看看你,哪有一丝一毫妇道人家的贤良淑德样儿!”
“嫌老娘没有贤良淑德样儿,那你早干嘛去了。泼妇,老娘本来就是泼妇,谁叫你当初瞎了狗眼,死气白咧地非要娶老娘。呸,若不是你这狗东西,老娘这会子在竹海和家里人开开心心地做买卖,会到京城来过这种窝囊憋屈的日子
?什么南安郡王妃,在老娘眼里狗屁都不是!”
“你,你这婆娘,居然……”
这回夏荣也气得浑身乱颤了,愤怒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两口子的争吵偏离了初衷,立马指着颜秋霜咬牙道:“你扯这些过去了的事情做什么,爷只问你凭什么说爷有了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