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懂了最后两个字的意思,慢了好几拍才意识到刚刚跟他通话的人是吴迩的母亲。
一片混乱的思绪里,阮语莫名在其中找到一丝清明的思路。
如果他的妈妈能在医院走动,那表示,被照顾的人,是他家里的其他人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好在这时候交通已经顺畅许多,回到医院时,田言已经等在大门前。
依旧是朴素的深色休闲服,及肩的中长发挽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吴迩降下车窗,划出一个手势。
田言靠近副驾位置,把用卫生纸包裹起来的牙套递进车窗,朝阮语很小心的露齿笑了笑。
那笑里面有些紧张,有些拘束,还有些害怕。
但其实,更紧张的是阮语。
她把牙套塞进书包里,攀在车窗边,手忙脚乱把脑中记得的所有手语都使出来,磕磕巴巴才勉强把招呼打全。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无需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甚至是一个动作就能答尽。
田言似乎也很意外这小姑娘会手语,眼中的拘束褪去,用手包住阮语冰凉紧张的小手,摸摸她的头,也朝她伸出拇指,摆出小人鞠躬的动作。
那是谢谢的意思。
阮语其实看不懂阿姨刚刚所有的手语,但看出来她眼中的感激。
她不明白。
应该道谢的明明是她。
此时后头有来车催促,吴迩出声提醒,“好了,以后有机会再让你们聊,先走了。”
说着跟母亲挥过手,将车窗关上。
车子重新发动,很快就融入街道上绵延的车阵里,阮语看着阿姨一直站在那目送,她也忍不住回头望,直到车子拐了弯不见她身影为止。
路上阮语沉默许久,接着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捧着手机飞快打字,像是高考后对着答案的学生,想试图找出自己写错的答案。
“我太紧张了。”
她看着吴迩,“我刚刚没有打错手语,对阿姨失礼吧?”
小女孩慌慌张张的模样,好像特别特别在意自己有没有任何不周到之处。
这不仅仅是她的教养,也是因为她的在意。
没有人这样对待过田言。
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的母亲,除了吴升跟他自己。
吴迩虚虚地捏着左手手心,心脏像是被抱入温水里,一瞬间有了奇异的跳动。
阮语特别执着,看着他追问:“到底有没有打错?”
吴迩笑叹一口气,望着她的目光温柔,嗓音更是柔和几分,“没关系,打错也无所谓。”
只因为你有这份心思,错了又何妨。
但她依旧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