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一方皇帝,竟被来路不明的人单身匹马挟持。
而向来守卫森严的铜雀台,本以为其守卫固若金汤,但那些人竟可以出入无人之境般,如此轻易地救走被关押之人。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更荒唐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北戎的股肱之臣竟被贼人利用,让原本逃脱不得的人明目张胆地顺利逃走!
这一个个的,还真是北戎的好臣子!
皇帝怒极反笑,死死盯着沉默不语的众人。
今日之事一旦传了出去,北戎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陛下。”
吕思阳的目光轻轻落在皇帝还在流血的伤口上,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盈满了担忧:“臣等有罪,但请陛下保重龙体。”
“哼。”
皇帝轻哼一声,得了信的太医早早提着药箱赶来,此刻正候在一旁。
犀利的余光微微掠过一旁太医,皇帝猛地转身甩袖而去,最后说的那一句话虽然声音极轻,口吻亦平淡之极,却让众人不由齐齐在心中暗暗叫苦。
“若是让那两人逃走,你们就不必回来了。”
“是,陛下,臣等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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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祈,走东门,那儿有我们的人。前面向左,绕过恩正宫,再往前便是了。”
月云生已经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冷静下来后低声对正御马疾驰的肖祈说道。虽然紫燕骝是千里挑一的宝马,两人刚才也趁着混乱甩开了北戎追击的人一大截,但毕竟仍在宫内,后头追兵无数,再加上守宫门的人必定已经收到拦截他们的口信,即便有自己的人安插其中,他们仍是丝毫不敢松懈。
“嗯。”
察觉到月云生语气中那些许不安,肖祈忽然松了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似是安慰他:“云生,别怕,只要我还在,就一定不会让人伤了你。”
月云生闻言一愣,随后一直紧绷的脸稍稍松了少许,点漆般的眸子里头浮起丝丝笑意。
“为什么要回来?”
两侧的风景如流泻的水银,在眼前飞快地消逝。
肖祈紧拽着缰绳,没有任何思考便脱口而出:“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留你一人?”
仿佛早已经料到他的回答,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随后,肖祈便感觉月云生原本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微微紧了紧。尔后,后头的人慢慢将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背后,肖祈的唇角在那一瞬忽而高高的翘起,心情顿时变得极为愉悦。
似是在唇间徘徊了许久,月云生的唇张了又合上,辗转许久,终于溢出一声叹息。他的声音低低的,几乎要与两人耳边那呼啸的疾风融为一体,但肖祈却一字不落地捕捉到。
他说:“若是与你一起,我又有何惧?”
那一瞬,肖祈只觉心中似有久违的、缺失的一块地方被这句话瞬间填满。
许是风太大,迎面而来刮得人脸颊生疼,又或者是那轮骄阳此刻的日光,太过灿烂,耀得人眼睛发酸。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自己的眼眶此刻一定会通红,又怎么会觉得里头似有温热一直在打转?而此时明明该冷静驾马逃出北戎的他,又怎么会如此激动,几乎难以自抑内心要溢出的情感?
肖祈深吸了口气,死死咬住下唇,生生止住心中的冲动。
若不是后有追兵,肖祈只想转过身,死死拥住那个人,恨不得立刻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化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云生。”
察觉肖祈声线微颤,月云生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谢谢你。你不知道,能听见你这么说,我有多高兴……”
眼见着东门已近在眼前,而相对于平常的守卫,显然北戎的守卫已经收到了命令,加强了兵力。此刻见两人一骑朝此处飞奔而来,顿时紧张地看着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弓箭手在指挥下迅速严密地摆好阵型,齐齐拉开弓,只待一声令下便拉弓放箭!
两人见了如此阵仗,也不由猛地身体紧绷,高度警惕。
“阿祈……”
月云生看着那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忍不住轻声问道,“你后悔吗?”
肖祈听见月云生的声音,原本陡然紧张起来的神经又在一瞬间放松,他释然一笑,朗声道:“我肖祈一旦做出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都绝不后悔。”
那声音里头满满的都是豪气洒脱,月云生听罢,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星眸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乌黑的发在风中轻扬,他在肖祈耳边坚定地说道:“你若不悔,我便不离。”
话音刚落,两人的马已跃至东门之前,还没等守门的将领下令,早已潜伏守兵其中的斋月楼众人便突然发难!
只见几道刺目的光芒闪过,顿时人影翻飞,弓箭手顷刻间便被斩杀了不少,东门顿时乱成一团。一时间刀光剑影,漫天箭雨乱飞。
月云生神色微凝,手中一条软鞭舞得猎猎生风,竟然硬生生挡掉各种流箭,护着肖祈和紫燕骝从被斋月楼众人冲开的那一道缺口中,迅速突围而出!
月云生的手下见二人已经成功逃出,便迅速收紧了包围圈,为他们断后。
“不要恋战,撤!”
月云生清冷的声音响彻整个东门,众人收到命令立刻训练有素地纷纷朝宫门外散去。然后,只听见一声震天撼地的爆炸声响起,早已埋在宫门外头的一排火药被他们点燃。顿时,东门的守卫死伤一片,至此,除了后头那仍锲而不舍的禁卫军,东门布下的兵力里头,再也无人能够阻拦他们的离开。
从突围到最后的引爆火药,至始至终肖祈都沉着地驾着马,朝城门的方向准确无误地飞驰而去,哪怕就在刚刚万箭齐发那紧急的一幕,他也没有丝毫的松懈与惊怕,就像月云生信任着他一般,他也全心全意相信身后那人会为他挡去守兵的攻击,让他们能够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