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肖祈眉间极快的闪过一丝不忍,月云生轻叹了一声,低声道:“到底她也是因你而来……”
肖祈的黑眸里有浮光掠过,他听罢不由笑了笑:“既然月楼主开了口,若我再不管,是不是显得就不近人情了?”
月云生被他这话一堵,失笑摇头。肖祈这人还真是半分不愿吃亏,他不过是担心若杜云竹此行出事,杜阮便有机可趁,待肖祈回朝后借机发难。现在倒好,好像还成了自己求他一般。
肖祈见月云生一副拿他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顿时心满意足,转身吩咐一个士兵过去带着杜云竹继续赶路。
但士兵刚伸手,就被杜云竹躲开了。
杜云竹看向肖祈二人,轻轻摇了摇头。因体力透支,她的声音已是气若游丝:“殿下,云竹说了,此行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领命的士兵见杜云竹不愿与他同骑,一时也不好继续动作,只能等着肖祈吩咐。
“杜云竹……”
肖祈凤眼微眯,隐隐似要发怒。
月云生见状便伸手拍了拍肖祈的肩膀,然后御马到杜云竹的身边:“杜姑娘,此番逞强非明智之举,若不嫌弃,便与在下同骑吧。”
杜云竹神色复杂地看了月云生一眼。眼前的男子虽风尘仆仆,却难掩那浑然天成的气质风华,这样的人又是怎么与肖祈有联系呢?他又是为何要半路而来?而肖祈又为何如此重视这个人?大概连肖祈他本人都没有发现,自从月云生出现后,他眼中便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肖祈一听,还没等杜云竹回答,已经沉下一张脸,甚是不乐意地道,“月楼主,这是肖祈惹的麻烦,怎敢劳驾你?”
眼睛蓦地瞪大,杜云竹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肖祈,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
麻烦,她不由悲凉地笑了一声。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摆脱不掉的麻烦。
千里迢迢而来,誓死相随,最后换来的,竟是麻烦二字。
月云生见杜云竹这样的表情,心下陡然一惊,肖祈这话说的,确实是有些过分。
果然,他见杜云竹苦笑一声,随后直视着他:“月楼主,您的好意云竹心领了,是云竹自作主张求了旨意要来北戎,不敢麻烦各位。”
说着,她便咬着牙,挺着仅剩的气力,御马前行。
肖祈眉头紧皱,虽知道自己的话说得过了,此刻却也是无力回天。只能沉默着指挥众人赶路,希望早点抵达北戎大营。
等到达北戎大营的时候,众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月云生下马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脚竟也有些酸软,一时间竟没站稳,身子一歪便差点要栽倒。旁边的肖祈见了,不由一惊,立刻伸手稳稳地扶住他,尔后更是顺势把他整个人拥在了怀里。
这一阵晕眩让月云生许久都没回过神来,待恢复些许清明后,他不由失笑,这一世从没有这样急行军过,这身子竟也比以前差了许多。
“还好吗?你这身子怎么这么差?”
肖祈皱眉瞅着他,口上虽看似在抱怨,但那双黑眸中却写满了担忧。不是说这人是天下第一高手么?要他知道是这样,刚才便会顾及一下他的身体,途中放慢一点速度……
等肖祈略显沙哑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月云生才发觉自己还在他怀中,而两人这暧昧的姿势,早已引起了北戎大营中众人的注意力。
伸手推了推肖祈,月云生低头轻唤:“都统……”
虽被面具遮去了大半的脸,声音也不尽相同,但月云生的神态,和那晚宴上的他……
不过是刹那的失神,肖祈已弯了弯唇角,故意凑到他耳旁轻声道:“月楼主,既然你与我日后便要天天相见,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在众人面前有军法礼仪在,没有办法,但只有彼此的时候,我喊你云生,你喊我阿祈,可好?”
心底一惊,月云生闻言整个人都僵在了肖祈的怀里。
随后,他长长的羽睫微垂,盖去眼底无奈的光。
果然,他已经猜到了。
虽然不知他是怎么肯定的,但是……
“请都统松手。”
搂着他的手不松,反倒是更紧,肖祈的眸中有愠色滋生,他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睨着月云生:“这可是你自找的。”
还没等月云生细想他这话什么意思,顿觉自己的身子忽然一轻。天旋地转后,四周顿时响起将士们的惊呼。肖祈竟然把月云生整个人扛了起来!
月云生素来的临危不乱,竟在此刻全数垮塌,不敢置信地扭头瞪着肖祈。
伸手拍了拍月云生,示意他乖一些,肖祈在众人的注目下,扛着他便径直朝大帐走去。
“肖祈!放下我!”
月云生不由恼羞成怒,挣扎着要下来。
“闭嘴,不要乱动,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些什么别的事情。”
肖祈看也不看他,威胁一般地说道。
闻言,月云生明显一怔,随后一张俊脸被气得通红,两世为人,他何曾如今日一般这样丢人过!
就在肖祈大手一挥把帐子撩起的时候,他们不远处传来‘砰咚’一声,随后便是几位将士的惊呼。
“都统,不好了!杜姑娘昏死过去了!”
肖祈脚下的步子倏然一顿,月云生明显感觉到他身子有些僵硬。果然,就算肖祈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杜云竹的存在,但那与萧淑妃过于相似的容颜,对他的影响力还是很大。
他轻叹了一声,伏在他耳边说道:“阿祈,去看看吧。”
肖祈偏头与月云生对视了一眼,忽然扭头朝那几人说道:“送杜云竹到帐内休息,再让军医去看看她。”
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迈进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