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舒告别父亲回到院子,顺藤摸瓜和春竹早已等候在了门口,见他进来连忙上前伺候,拉着他扒拉着看了个够才放心。
楚萧莅临顾府,此事实众人皆知。回顾往昔,他们曾翻越垣墙,与楚萧有过冲突,更曾对黄公子出言不逊。然而,一旦得知黄公子便是当朝天子,众人无不立刻跪地俯首,生怕因昔日之举招致杀身之祸。
也不能怪顺滕这般害怕,甚至天下人都怕,只因楚萧以往作风太过于残暴,让人心中敬畏,想想那些被各种花样弄死的人,谁都会后背一凉。
但顾星舒是不怕的,若不是因为害怕他连累了顾府,送狐裘的事情他定然是一开始就会说出实话来,他倒是想要看看楚萧该怎么向大臣们交代。
不过根据顾守恒的说辞,今天楚萧没有动怒倒是让他很意外,往常若是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楚萧不会过问,段笑天早就拔刀相见了。
顾星舒心里很复杂,因为他总觉得楚萧看自己像是在看前世的自己,这样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他上次有意无意抱着自己,说梦话开始,楚萧的意图就很明显,只是平常他身边文祖福也如此,所以没在意。
但今天他替楚萧挡臭鸡蛋的时候,楚萧看他的眼神如同前世第一次相遇,一模一样。
顾星舒心烦意乱,久久都不能平复心情。
修文
此番纷争终落幕,楚萧对顾守恒施以罚薪三月之惩,并令其赴厕所值勤七日。顾诞得以官复原职,且晋升为钦天监司晨,由武转文,虽官阶未显赫,但相较于顾诞昔日劳而无功之位,此番文职显然更为轻松惬意。
文福茶楼老板文祖福罚税五百两黄金,楚萧更是追加一项额外的负担——饲养五十只羊,以备来年春节宰杀享用。素来以吝啬着称的文老板,在接获这道圣旨后,竟意外地未感税金之重,次日便匆匆备齐罚款,上交官府。
至于顾星舒,楚萧并未直接提及他的名字,仅含糊其辞地表示,顾三公子因火灾而身受重伤,往日行窃之举已不足为信。
鉴于他悔过自新,且愿意当众游街以示赎罪,楚萧遂施以宽恕,判其饲养十只鸭,以供春节期间宫宴之用,以此慰劳各位朝中大臣。
在朝廷任职有个好处,就是官员们可能会经常收到来自各地的鸡鸭鱼肉,而这些可都是皇上亲自赏赐。
当顾星舒收到十只鸭苗时,那脸色黑的,就连顺滕都觉得公子可能随时会冲进皇宫,去将小鸭子扔在皇上金銮殿上!
“……堂堂圣上,贵为一国之君,让大臣去看守厕所,让子民给他养鸭养羊,成何体统!”
“三弟啊,你就少说两句吧。”
顾平憋着笑逮起一只小鸭子在手里玩,劝他,“这惩罚可是最轻的了,若是皇上下令要了顾府的命,你连鸭都养不了。”
顾星舒怒火中烧,太阳穴跳动如击鼓,心中的愤懑无地发泄。恰好此时,一只鸭子悠然逛至其脚畔,他不由分说,一脚将鸭子踢飞,不曾想那小鸭竟稳稳当当落在刚攀上墙头的文祖福头顶。
“嘎嘎嘎~”
“啊啊!!什么啊!!救命啊顾三郎!”
顾星舒:“……”
“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顾平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站在一旁的崔桦也忍不住这画面笑了起来,只是他比顾平靠谱一些,笑得很含蓄。
春忙时,顾平与崔桦正式成亲,虽然没有三媒六聘,但顾家还是用了八抬大轿将他娶了进来。
因为是男子成婚,先帝在位时的制度并未废除,所以顾府没有大肆举办,只是将两家人邀请坐在一起吃了个认亲饭,便算礼成了。
如今崔桦也算顾家的一分子。
“三弟,你二哥说得没错,这些惩罚全是轻的,庆幸皇上与你提前相识,不然这事没这么容易完。”
顾星舒叹口气,胸口那一丝气还是顺不下去,闷闷地说:“父亲年龄大了,皇上罚他去守厕,我只是心里难安。”
崔桦摇摇头:“三弟,此事切不可多嘴,皇上罚父亲去守厕,看似要治他罪,但实际是为了保父亲。”
顾星舒抬头看向他,不明白。
崔桦看了眼满院子跑着闹的文祖福与顾平几个,他示意顾星舒过去坐下,这才慢慢解释给他听。
“三弟可还记得父亲上次说过,当今圣上的老丈人,也就是段国公。”
“记得,很受宠,他儿子不也是如今的三军统帅么。”
顾星舒对此嗤之以鼻,他这个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到头来便宜全让段家捡去了。
段家在前世并不出众,在顾星舒的印象里,他也只是在平乱太子党的时候见过此人一面。作为武将,段国公显然没什么本事,只能在朝堂混个一官半职。
“没错,但你知道,为何当今圣上特别宠段贵妃吗?”
顾星舒不知,也不想知道,这对顾衡来说可能是件八卦,但对他来说可是痛心疾首的恨。
崔桦淡淡一笑,说道:“因为周氏。”
顾星舒从大脑里过了一遍,半天才反应过来周氏是谁,楚萧的母妃,当今太后。
“看来三弟还记得。”
崔桦意外。
“周氏和段国公有什么关系?”
顾星舒不解道,“周氏作为皇上母后,自然会替他寻一门亲事,段国公身为武将,顾星舒死后他正是需要这样的武将,合情合理。”
崔桦笑了起来:“平哥总说三弟脑子笨,如今看来他才是最笨的那个。”
顾星舒并不否认,他是很聪明的,但顾衡那缺德鬼就很笨,不然也不会惹这么多的麻烦让他来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