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是包装剩下的,他怕单瑶又发生不吃饭导致低血糖的情况,所以兜里常揣着。
她不跟他计较,他倒是上赶子找骂。
“不要。”
单瑶看也不看,“难吃死了。”
话虽那么说,她抱回家的一桶糖可是像神仙一样供着,每吃一块,糖纸都留下攒起来。
“尝一下。”
江宣不依不饶,“你最喜欢的草莓味。”
坚持没过五分钟的冷漠即刻暂停,单瑶很不争气地心软了,硬邦邦地说:“拿来。”
江宣递给她,诚惶诚恐的表情像稚气未脱的小狮子,可怜巴巴地求关注。
单瑶斜眼看他,他是一头小狮子,确是一头不合群、被母亲抛弃、被同伴排挤的小狮子,受伤了不敢叫,挨饿了也不说,被丢下就笨拙地跟上,毫无怨言。
困难重重,危机四伏的大草原变成了书生气的校园,数月前,每个人都对他伸出一点恶,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没有错,埋伏与戕害之间一步之遥,每个人都是刽子手,雪崩了,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但他很坚强。
坚强的自己孤苦伶仃地挺了过来。
想到这,单瑶又不可回避地难受起来,怪自己跟江宣置什么气,怪谁都不应该怪他。
她大概是改不了喜欢怜爱江宣的毛病了,只要江宣在她眼前一站,就自动脑补出男版林黛玉的样子,她就是着了魔的贾宝玉,偏偏护着他的林妹妹。
没过多久,肖寄云进班级开始查人,临走前通知班级干部去领取关于会考的习题练习册。
五月五日立夏一过,真正的夏天彻底到来,校园炎热,走一会儿路就脑门冒汗,衣袖沾身。
“读书人考试魂,这句话诚不欺我。”
梁洁盈抱着一摞书,冲单瑶诉苦。
单瑶也抱着一摞,点头赞同,不过比起两个月后的考试,她还是更讨厌晒人的太阳。
高一下学期的会考科目是,历史,地理,生物,化学四科,下半年再考剩余科目,小科比较简单,但学校发的练习册厚厚一迭,还有几个人捧着卷子,侧面证明此行并不容易,听闻会考是要全市排名,云杏镇中学为了学生的通过率可谓下足了血本。
练习册和试卷一一发送至学生手中,讲台上在擦黑板的蒋思茜依照老师的吩咐在黑板边缘写下竖着的一行字,距离会考一百天。
写完不忘念叨一句,“学校竟搞形式主义。”
底下的同学就差举双手双脚赞同,这种明晃晃的提醒给人压力,纷纷觉得形式主义要不得。
江宣帮单瑶发完最后一摞练习册,经过讲台时与下讲台的蒋思茜正面相对,距那次表白早已过了两月有余,江宣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但蒋思茜恰恰相反,看见江宣替单瑶做这做那,冲坐在座位上正在扇风的单瑶阴阳怪气,“有那么热吗,真是城里来的大小姐,娇贵得很。”
对于蒋思茜隔三岔五的嘲讽,单瑶都觉得免疫了,她有时候都会被蒋思茜逗笑,能让一个人这么讨厌自己,还是她人生头一回。
每次蒋思茜怼她,她也不生气,心情不好回怼过去,心情不错,她看蒋思茜像看见谁扎谁的刺猬,不理会、不反讽,笑盈盈地看蒋思茜,直把蒋思茜看得毛骨悚然才罢休,这时蒋思茜会气势锐减地骂她神经病,带着满身刺坐回座位。
压力倍增的会考倒计时着实有效,随着天数的渐渐减少,卷子的层层填墨,同学们在快节奏的备考下奋笔疾书,忙碌如陀螺仪,有时候饭都来不及吃,一个个提溜着寿司饭包忙不迭赶回班继续刷题背书。
小科不比主科题难,但零零碎碎的知识点不胜枚举,按老师的话说,没记住一个知识点就多了一个大红叉,多了一个大红叉就少得了一分,少得了一分就被一操场的人落在身后。
代代相传的术语刻骨铭心,学生谨记供后人继续传颂。
会考前的最后一周,老师们集体开会,得以放松的学生以一行为单位,围着圈唠起闲嗑,后排的放风观察走廊敌情,班级各处争分夺秒言尽最后一句话,谈天说地,话题多样,构造成百家讲坛之貌。
江宣和单瑶所处的方位从明星八卦聊起了暑假后去哪里玩,插不上先前话题的两人终于摈弃不是同龄人的错觉,时不时能附和一句。
两位学霸显然是写倦了,把闲聊当下饭菜换换脑子。
会考后不久就是暑假,这个话题可谓是正中靶心,梁洁盈为首的学生侃侃而谈,越说越激动,旅游景点从南到北,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有的都嚷嚷着出去游玩穿什么衣服,玩起了口头的芭比时装秀。
“我想去云南大理,穿傣服,蹦迪厅。”
“云南我去过,今年暑假我要去避暑山庄,多应景。”
“我爸妈把票都订好了,一放暑假转站韩国,去济州岛看大海。”
“诶诶诶,崇洋媚外了啊,咱祖国大好河山的大海还不够你看。”
“去你的。”
……
梁洁盈看了看单瑶,问她,“单瑶,你去哪玩?”
“我?我没旅游过,我爸妈工作忙,没有时间。”
单瑶摇了摇头。
众人皆是一叹,单瑶给人见过很多世面的印象,所以听说她没旅游过都是一愣,然而旅游只是休闲娱乐的消遣,不去不代表没见过,也就没当回事过去了。
游玩的话题聊厌烦了,又换起新的,改朝换代都没他们快速,但是单瑶却没在上一个话题走出神,她看向久坐未发一言的江宣,状似随意地问,“你那?”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