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炀早就等在里头了,见人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说起昨日发生之事。
原来昨日赵宗炀被带上岸没多久,京城便出了一桩大事,就在他们昨日游船的明心湖,溺死了一个吏部侍郎,此人算是赵玥的心腹,这些年一直给赵玥在背后出主意。
“昨日那吏部侍郎也在明心湖游玩,你们没回来,明心湖又出了这事,可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
赵宗炀压低了声音:“坊间传言,是明心湖里有水鬼,将人害死的。”
谢瑾洲在屏风后更衣,出来后又恢复成了往日清风霁月的朗朗君子模样,“你相信?”
“我当然不信了。”
赵宗炀挑了下眉,“你先前都说了,会有人替我收拾赵玥,只是我没想到,赵昇的手脚这么麻利。”
谢瑾洲在案上写了些什么,随即递给他,“这个,你入宫的时候交给太后。”
“入宫?”
赵宗炀愣了,“我才从宫里出来,怎么又入宫?”
谢瑾洲恍若未卜先知,“赵玥的人死了,坊间却兴起传闻说是水鬼动的手脚,他如何会信,
可若是要查此事,官家不会将这差事交给刚失圣宠的赵昇,你此刻入宫,便是给官家提醒还有你这个人。”
赵宗炀连忙准备起身,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信,被叠了起来,“你让我给太后送信,这信里头写了什么?”
谢瑾洲冷声:“先前乐安总是刁难书儿,我出了两回手,太后想来误会了动手之人,先前为难了书儿,我只是将此事同她在信里说清楚。”
谢端远帮他给宫中告了病,他自然是不好入宫的。
赵宗炀啧声:“你这给你家宝贝撑腰的动作还真是麻利,太后要是看了这信,不会迁怒于我吧?”
谢瑾洲淡淡瞥了眼赵宗炀,没说别的话,后者就领略到了他的威慑力,自觉离开了丞相府。
次日不过辰时,谢书瑶便被院子里闹哄哄的动静吵醒,阿顺服侍她起身,上回在慈宁宫见过的嬷嬷带着好几个小宫女端着许多匣子进来。
谢书瑶面庞闪过讶色,“嬷嬷,您今日怎来了?”
嬷嬷面上带着款款笑意,“太后命奴来瞧瞧丞相病情如何,还有这些赏赐,也是娘娘给姑娘准备的。”
她抬眉,“给我准备的?”
嬷嬷笑眯眯地说了些圆滑话,倒也没有久留,待人走了,谢书瑶才让人将这些首饰拿一部分给万福院,还有一部分送去了张家。
最后剩下的两匣子,谢书瑶也没留着,让人送去了宫中给赵柔带去。
晓真不禁皱眉,“姑娘何故还要给四公主送去?”
“不管怎样,上回赵柔为我求过情,送点东西,也表明我没忘了她的恩。”
谢书瑶思绪清明,“何况你以为太后是真心赏赐我的?没听那嬷嬷说,太后是让她们来瞧小叔叔病情如何,可她们怎么只来了我的院子,不曾去明理院?”
晓真跟着女子回屋,“为什么?”
“一定是小叔叔跟太后说了什么,太后这是名为赏赐,实为敲打。”
谢书瑶懒洋洋倚在贵妃榻上,用掌心将海棠花头油揉开,均匀抹在青丝,油光发亮。
“不是真心给我的玩意儿,我是半点都不愿意沾,倒不如散尽给旁人,落得一身轻松。”
晓真是最清楚谢书瑶处境的人,倘若换做旁人,不一定能有谢书瑶如此洒脱。
“姑娘,先前您不是与丞相一起用饭吗?怎么今日不去找他?”
听到谢瑾洲的名字,女子眸底蓄满了笑意,嗔了眼晓真,“凡事不能逼得太紧,主动太久了也是会累的,还是上回说的风筝的例子,忽远忽近的,才让人难以放下。”
吏部侍郎之死引起了京城一阵风波,赵启将此事交给了端王调查,加之丞相辅助,很快便查出了蛛丝马迹。
吏部侍郎死的那一日,并非独自游船,有人瞧见与之同游的是开封府通判。
在得知这一线索后,丞相与端王飞速审问了开封府通判。
才知道,那日在游船上,他们谈的是娈童买卖的生意,吏部侍郎受赵玥所托,欲收买开封府通判,行职务之便,蒙混朝廷,将大批娈童送出京城,运往各地买卖。
开封府通判义愤填膺,当时在船上就与吏部侍郎吵了起来,争执之下又动了手,吏部侍郎不慎摔进了湖里。
而通判不会水,等将船驶到岸边时,担心吏部侍郎已经死了,此事会牵连到他的身上,所以悄然回去后,暗中散布了水鬼的谣言。
真相大白,赵启震怒,此等丑事,事关皇室尊严,他自然严令传扬出去。
而赵玥又重蹈覆辙,再犯错误,被赵启罚了一年俸禄后,跪在祠堂内整整七日,滴水未进,宠妃张贵妃以命相挟,赵启才让人将赵玥关回了皇子府,闭门思过半年。
百姓们自然是不清楚这些事情,谢书瑶都是观莲节那一日听梁鹤随说的。
观莲节当日,梁鹤随邀谢书瑶去逛庙会,出了吏部侍郎的事,谢瑾洲忙得脚不沾地,常常是半夜才回。
谢书瑶也老老实实的,从未打扰过他。
这日与梁鹤随出来,只知会了谢端远一声,等逛完庙会,眼瞧着过了戌时,街上的游人三三两两都散开了,谢书瑶本想回去,梁鹤随却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
男子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神秘,弄得她都有些好奇。
“保准让你小叔叔生气。”
一听这话,谢书瑶的好奇心被提满,若说会让谢瑾洲生气,那她可就真想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