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刻没有留下,出门却是见着陈皇后的。
“我怎么听说泰永回来过?上林苑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终日往上林苑跑?”
华刻自然是要同陈皇后见礼问安的,不想陈皇后已经皱着眉头问起华刻。
怎么说呢?陈皇后问得其实不怎么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刘挽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都是陛下吩咐的,奴不知。”
刘挽去上林苑干什么,刘彻并没有说过可以往外说,华刻敢让消息传扬出去吗?也就只能如此回答。
陈皇后能相信?
“你不知,你昨日去了上林苑,你会不知?”
陈皇后犀利相询,末了补上一句道:“你是忘了我是皇后,宫中的妃嫔皇子皇女都由本宫这个皇后管束?你一个奴才也敢瞒我?”
话说着竟然要动手,华刻连忙跪下道:“皇后,奴不敢,奴绝不敢。可是陛下吩咐的事,奴更不敢不从。请皇后息怒。”
“息怒?你是在拿皇上来压我,你在告诉我,你做的一切都是陛下吩咐的。陛下的事,陛下不让你说了,你绝不会对外透露半句,哪怕我这个皇后问起也不能说。”
陈皇后原本就是随口一说,可是华刻的态度明显刺激到她了。在这一刻,陈皇后如何也忍不住恶言相向。她说的何止是华刻不肯告诉她刘挽的事,分明还有刘彻已然不把她当成皇后,直接让卫子夫代行皇后之职的事儿。
“娇娇。”
陈皇后如此盛怒,刘彻本来让人出来请她的,也被惊动了,一声轻唤,让陈皇后满腹的怒意随之化为乌有。
“陛下。”
陈皇后慌乱回头一声唤来,刘彻淡淡的瞥过她问:“你是来寻朕撒气的?”
此言落下,何尝不是在向陈皇后表明,她方才说的好些话刘彻全都听见了,陈皇后当真觉得一切都没有问题?她可以到未央宫来,对着他的人大声斥责?
陈皇后本来害怕,听到刘彻的话,再也没能忍住的道:“我不能有气吗?陛下怎么对我,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陛下不知道吗?”
刘彻瞬间阴起了脸,毫不留情的问:“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又知道吗?”
不错,刘彻并不喜欢陈皇后一副自己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的样子。贵为皇帝的刘彻可以肆意行事吗?不,他依然得委屈求全只为保住他的皇帝之位。也得步步为营的为大汉江山谋划。
陈皇后觉得自己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罪,而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刘彻?
是吗?贵为皇帝的刘彻都做不到肆意行事,都不能想要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怎么陈皇后想要事事如愿,事事顺心?只凭她是馆陶大长公主之女,大汉的皇后?
刘彻冷哼一声,饶是刘挽那么小的孩子都明白一个道理,纵然像他们这样位高权重,生来享受荣华富贵的人,也并非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你若觉得这个皇后当得没意思,你可以不当。不要终日一副自己受尽委屈,为了朕付出所有的模样。朕纵然贵为皇帝,也须取舍,也要忍让,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不需要?”
刘彻也是心里攒了不少气,对上陈皇后,是的,刘彻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事是他不应该对陈皇后做的。
陈皇后不可置信的望向刘彻,也是没有想到刘彻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皇后之位,皇后之位啊!
“刘彻,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忘了你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吗?”
陈皇后愤怒上前,这样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刘彻沉下了脸,瞬间也让愤怒的陈皇后清醒了过来!
“你又想说,没有你,没有姑姑,朕当不上太子,也当不上皇帝是吗?好,好,朕还真是离了你们活不下去是不是?”
刘彻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自己的皇位是靠陈皇后和馆陶大长公主而来的,哪怕有其中的原由,但果真全都是她们的功劳吗?
陈皇后岂不知道刘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急得连忙上前道:“陛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惊觉于说错话的陈皇后是想要补救的,可是她以为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送皇后回甘泉宫。”
然而可惜了,刘彻已然不想听见陈皇后的解释。同样的话陈皇后不是第一次说,只不过自从窦猗房这位太皇太后去后,这些年来陈皇后再也没有说过。
没想到啊没想到,刘彻竟然又一次听到了。
刘彻总以为陈皇后会慢慢长大的,失去了太皇太后的宠爱,她会明白世间诸事不可能尽如人意,她要学着隐忍,懂得退让,也该记得他是她的丈夫,是大汉的皇帝。对他,不应该再一味的只记得当年,认为他们依然纯真,依然是不谙世事的孩童。
作为帝后,他们都有各自的责任,谁也不可能随心所欲,他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只有她一人,只围着她一个人转。
他们之间有大汉天下,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孩子。
如果陈皇后依然无法接受这一点,刘彻将不得不让陈皇后再一次认清现实。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