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年轻就该去大地方,家啥时候都能回,不差这好时候的几年,”
李老头咳了声,“窝在秀溪这旮旯有什么出息。”
“多大的地方算大呀?”
元京墨手黏得慌,环视一圈看见铁桶上的脸盆,秦孝比他先站起来,说:“等会儿。”
于是元京墨坐着没动,继续和李老头说话:“咱们都觉得新城是大城市,我宿舍有两个同学却觉得新城哪哪都不行,在二线里都不拔尖。首都正经是大城市了,可何雨婷说在那儿没着没落的,回家来才觉得放松。反正我觉得大地方小地方的,待得高兴就成呗。”
李老头沉默一会儿,忽然长长叹了声:“是啊,高兴就成……”
说话间秦孝出去又进来,一手拿着脸盆一手提着刚才空了的水桶,盆变得锃亮,桶满着水。
元京墨连忙起来过去接盆又关上门,秦孝提了个暖瓶往盆里倒热水,手里不知道从哪拿了半块干巴肥皂:“自己兑凉水。”
“哦哦哦。”
李老头看着门上起雾看不见外面的玻璃好一会儿没出声,元京墨洗完手擦干搬着马扎往李老头身边挨,笑嘻嘻讨巧卖乖:“我在秀溪多好哇,上学才多久不见,想我了吧?要是一直在外边,不得想我想得吃不下睡不着么。”
“谁稀罕想你,”
李老头作势躲开,“去去去,我这褂子一冬没换全是灰,上一边儿去。”
“那不行,上一边儿去谁给你号脉呀?”
元京墨伸手拉过李老头的手,说:“小元大夫检查检查你好好养着没。”
李老头没再说话,按元京墨说的张嘴、伸舌头,由着元京墨给他把脉。
真掐指算,才三四个月没见,也没变模样性子,可再细想去年冬里跟在秦孝后头来找木头板子的情形,又分明不一样了。
小孩儿长大,是十几年,也是眨眼。
李老头兀自端详,瞧着瞧着忽地抬手一戳:“你脖子咋了?”
元京墨一愣。
李老头凑近打量,挺明显的两道红棱子:“痒不,这时候也没虫子,叫啥咬着了?”
秦孝手上失了准头,壶口对着暖瓶壳子浇,热水“哗啦”
倒了一地。
元京墨听见声立刻扭头:“怎么了?”
“没事。”
秦孝稳住力道把大半壶水先放在一边,隔着距离才看见元京墨喉结位置的印子。
他其实没真用劲,哪舍得?是以根本没想着能留这么明显的印子。加上俩人总挨着,从秦孝的视角完全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