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摊开手,元京墨顺着胳膊滑下去握着借力站起来,之后没再松,沿着泉水淌来的方向慢慢往上走。
高过小腿的野草翠绿茂盛,一条被踩出的细窄小径通向深处,泉眼在半山腰一大块青色岩石下,远远看不出什么,到近处蹲下弯腰才能发现岩石底部向里空出不显眼的深度,藏着源源不断冒出的清泉。
山脚下消暑的行人也许不会知道泉眼在这座山的哪一处,过来解渴的小动物也许不会好奇解渴的水来自哪里,被滋养的植被也许不会明白从未干枯的缘由。但这股泉始终潺潺涌出、泠泠流淌,年复年年,月复月月,为这座山如今的盎然生机给出了全部力气。
元京墨把【於卫良】三个字一笔一划刻得认真,在远离小路的山花烂漫处,用绿叶包裹、土壤掩盖,最后在旁边放了一朵白瓣黄蕊的小花。
他知道秦孝不会笑话幼稚,也不会觉得不耐烦,就自顾做这些想做的事。
秦孝在旁边半蹲着,元京墨先站起来:“走吧。”
“好了?”
“好啦,回家吃饭。”
“嗯。”
“按理说我该管他叫爷爷了,但是烈士陵园的人说他牺牲的时候才二十一岁,我就总觉得像和我们差不太多一样。”
“嗯。”
“烈士陵园的人核对之后会给我们回信吗?”
“来拿信的时候我说一声。”
这段不好走,得仔细留心脚下,元京墨低着头看路:“那等回信了你要再和我说一声。”
“嗯。”
“你本子上没记我的手机号。”
元京墨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里有手机卡,怕异地花钱多先没激活,但手机号在旁边贴着。元京墨抄了好几份,药馆放了,家里电话底下放了,最板正的一份拿来给了秦孝。
那会儿在於福家里秦孝拿出来本子记号码,刚才路上骑自行车的时候元京墨从他裤子口袋摸出来,秦孝没说不行元京墨就从头到尾挨着翻了一遍,大部分是电话号,还有些记各家田地分亩、订的化肥种子多少之类的数。
内容很多,但没有他的手机号。
元京墨本来想从秦孝口袋摸摸笔给写上,结果摸了好一会儿刚摸到笔头秦孝就在前边沉声说了句“别动”
,再加上元京墨反应过来自己没背过手机号没法给写,就先把秦孝的小本子塞回去了。
“纸条容易丢,等回家我给你抄上。”
“不用。”
“用,你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元京墨说到这儿一顿,想起来藏在房间柜子里的手机,忽然意识到确实不用,等回去他给存到手机上就行了,比记在哪儿都牢靠。
元京墨还记得上年过年时候买袄秦孝不同意的事,担心告诉秦孝买了手机又要挨说,提前告诉就得提前挨,说不定等给的时候还要多被说一遍,太亏了,于是先没提。
后天就开学走,本来想着今天把手机带来,在秦孝家住一晚,明天回家收拾行李刚好,现在得想想什么时候回去拿合适。
明天回去拿的话时间紧,他还想和秦孝一起研究研究怎么用。
“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