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很多个睡醒睁开眼睛的瞬间,宋帝都会被一种莫名的空洞感袭击,尤其是在那些天气不好的午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亮光正好投在她身侧空荡荡的床单和枕头上,四周静悄悄的,她总觉得空气里有一只看不见的怪物张着嘴,随时准备在她支持不住的时候冲出来,一口吞掉她。
她床上总是有条多出来的被子不是用来保暖,是用来抱的,她会在某些时候陷进那床被子里和它拥抱,聊以慰藉自己孤独空洞的内心。
宋帝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把胳膊和腿盘在李途年身上问他,“李途年,我可以亲你吗?”
李途年被她这种礼貌拐弯脑子不拐弯的行为逗笑了。
“你还挺有礼貌?可哪有人接吻都要提前问的,让我怎么回答?”
他话好多,宋帝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注意他一张一合两片嘴唇,勾着他脖子就亲了下去。
第三次,这是宋帝第三次主动亲吻他,他一个大男人面子上过不去,无论如何也要把主动权拿回来。李途年用力的回应她,唇舌长时间地纠缠,宋帝被吻到缺氧,用力的推推李途年,讨饶似的挠他手心,李途年才肯放过她。
“我饿了。”
才想起来,两个人刚才就是去吃饭的。但宋帝说什么都不去餐厅,只好手机点餐。
“别点那个鱼了,不好吃。”
李途年听话的把清蒸鳕鱼下的加号取消,换了一道苦瓜炒牛肉。
“嘶,不吃苦瓜。”
宋帝再次发出抗议,李途年直接把手机递给她,脸色不太好看。
“你点。”
宋帝略带歉意地笑笑,“别生气嘛?你点,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跟你唱反调。”
李途年把人捞进自己怀里,下巴蹭着她的耳朵,语气丧丧地说“没生气,就是觉得,我好像缺席太久了,连你现在的口味都不知道。”
所以在某个宋帝不知道的时间,李途年也在偷偷关注她的口味喜好,就像她当初一般。这样一来宋帝心里原本谁先主动,谁爱的更多的计较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宋帝摸摸他的脸安抚他,口音搞怪“别桑心,我现在最爱你这个口味。”
调戏他!
李途年挠她的痒痒,威胁她,“再点火,怕是饭不要吃了。”
宋帝最怕人挠她痒痒,乖乖认怂讨饶“错了,错了,我点菜,我点菜。”
“红烧排骨?”
“怎么一点青菜都没有?”
“那,白灼菜心,意思一下?”
最后,白灼菜心真的只是意思一下,宋帝一筷子都没动,这个世界上除了香菜,任何绿叶菜在她这里都是有罪的。
宋帝发觉因为李途年她连嘴都变刁了,她以前可是有什么就吃什么的人,火锅里被遗忘的毛肚儿,火候不对的牛排,烤干的鸭肠。反正所有人都会评价宋帝是最好糊弄的饭搭子,基本不挑食,你不爱吃的给她就行,就是吃的不多,随便扒拉两口就饱。
在李途年这里,她被纵得像旧社会地主家里爱作妖的姨太太,鱼虾不吃,苦的不吃,青菜不吃。就算这样,李途年第一苦恼的也不是她为什么这么能作,而是自己为什么一点不了解她的口味。
所以,她真的好喜欢李途年,因为,李途年也真的好喜欢她。
——
奉平真的很爱下雪。
簌簌落下来的大片大片雪花,管你喜不喜欢它,它偏要落在你头上,肩上,好没道理。就像宋帝一定要把雪塞进李途年脖子里,看他被冷的猛一哆嗦一样没道理。
宋帝忘了李途年比她高大半头,他要是铁了心不让她得逞,宋帝根本摸不到他的脖子。
李途年揪住她后衣领子的时候,宋帝张牙舞爪的,看见面前的大树忽然有了坏点子,挣扎着朝前挪了两步,试了试脚刚好够得到。
“嘭”
猛踹一脚惊落了树枝上积累的雪堆子,两个人一起被大雪“浇”
白了头。
“讨债鬼”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为了跟他作对连自己也不放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落在身上的雪花被体温一烤即刻变成了水,衣服洇透后贴在身上黏黏的,得赶紧回去换衣服不然很容易感冒。
氤氲的水汽占据了浴室的大半空间,稀薄的空气让宋帝呼吸困难,宋帝想起了京江的澡堂水汽也是常年如此,但她脸皮子薄从来都是单间。
吹风机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来,暖黄色的顶光照下来,宋帝正站在镜子前吹头发,两只宽大的浴袍袖子卷的很高,露出细瘦泛红的胳膊。
李途年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欲望,他想跟她结婚,想跟她有个家,想每天都能看到她在这样温暖的灯光里吹头发,是连吹风机噪音都觉得温馨的地步。
这短暂的几分钟里,李途年甚至想到了家里窗帘应该换成什么颜色才能跟房子的装修风格搭配好。
洗手池的高度,毛巾架的位置,水龙头的样式,镜子的尺寸,瓷砖的颜色,还有女主人的背影。
他拉住宋帝左手揉捻,宋帝忙着吹头发没在意,反正不影响她拿吹风机的右手。
李途年拉住她,把她环在怀里,喃喃自语:“你会嫁给我的,对吧。”
但噪音太大,宋帝一个字也没听见。
李途年换了个位置,贴上她的耳侧,温热的呼吸臊得宋帝耳朵发痒,面色发红。
宋帝缩着脖子躲着他的呼吸,这么近的距离,这样暧昧的氛围总让她回忆起那天晚上。做是做过了,却还是想起来就想躲着,害羞也害怕。
李途年一眼看穿她,轻笑着给她找台阶,“我去洗澡,刚刚太紧张了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