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床陪了一晚上了,不管是做同事还是老同学都算仁至义尽了。
“姜总等会就来换班了,我等她到了再走,不差这一会儿。”
李途年收了小桌板,把床调整了到合适的角度,出门洗刷餐具。
“你放那就行,我等会去洗。”
已经够麻烦人的了,怎么好意思再让大少爷洗自己的餐具。
李途年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子,手里动作没停。
“医生交代了,你的伤口不能碰水。”
宋帝突然发现,李途年并没有那么好脾气,他最近动不动就生气,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善,让人不寒而栗。
她有点怕他,只好任他摆布。
难得乖觉,李途年拎着餐具出门。
姜之来看她,又带了好些补品,都是老姜珍藏的,她趁老姜出门钓鱼挑了几样带过来。
(老姜: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那盒虫草拆开的时候,宋帝差点被刚喝的一口水呛死。
“快拿回去,这要是给我,我以后怎么面对姜叔?”
“没事,他放着也是放着,他那身体倍儿棒也用不上。”
“不行,不行,拿回去。”
正说着,护士走进来,“七床,检查报告出来了,要留院观察两天,家属跟我来一下。”
姜之先一步跟上护士,李途年正好拿着洗好的餐具回来,听见这话也跟了上去。
宋帝一个人被留在了病房,她这个当事人倒是没有了知情权。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的,还把家属叫走,搞得跟绝症一样。
越不让她知道,她越胡思乱想。她甚至已经想好自己死后骨灰撒哪里,要找个不冷不热的地方,老家太冷,邺宁太湿都不太合适。实在不行把她扔华宁江里,顺流而下,说不定还能到扈华看一看。
李途年以前说他无聊的时候最喜欢在华宁码头坐轮渡,从华西坐到华东。赶一赶华东早集,坐在江边吃早茶,就这么吹吹江风,什么烦恼都能忘记。
她大概没机会去华东的早茶了,听说华东连酒酿圆子都是肉馅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二十七岁走,也算英年早逝吧。
李途年再进屋,就看见躺在床上那人盯着天花板看,循着她的视线望上去除了一盏圆形灯什么都没有。
走近看,才发现她一双眼睛正含着盈盈泪水,登时一颗心软成一滩水,所有埋怨她不爱惜身体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不舒服?”
李途年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头发上。
“我是不是活不成了?”
宋帝一张口更委屈了,眼里的泪水随着酸痛的鼻头摇摇欲坠。
她这二十几年虽然没做过多少好事,可也没害过人,怎么就运气这么差。
李途年乐出了声,还以为她是怎么了,原来只是被吓着了,怕死。
“放心吧,你这么磨人,且有的活。”
“真的?”
“真的。”
李途年肯定地回复她,扶正被她碰歪的茶杯,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