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愁眠咬了咬后牙槽,“秋后算账,钻地底下我也得把她揪出来。”
“那我跟你一起吧,”
裴筝看了看手里的信,这个东西……还有他妈说的一些话,裴筝觉得挺重要的,直觉告诉他有场长达数年的误会藏在信里。 太阳从正上方沉到了西边,火烧云特别浓烈,仿佛天空撕下来的一块烧烂的、血淋淋的皮。他们在金湾区等了两个小时,谭溪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窗外的写字楼出口上。
“还继续等吗?”
司机看了眼表,“要不要先吃饭?”
“等。快下班了,我朋友马上就出来。”
街上的车辆多了起来,出口处也逐渐排了车队,起落杆抬高,一辆黑色悍马从里面驶了出来,谭溪眼角动了动,拍拍司机道:“跟上!”
人流攒动,高峰期的路况熬人,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跟住谭鸣。悍马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方向走,而是转弯驶向一家高级会馆。门口铺着红毯,似乎有宴会举办,周围的保安站了一排,进出的不乏名流豪车,入口有人依次检查通行证,他们的出租车没办法进去。
谭溪盯着悍马的车屁股越行越远,唇线抿得紧紧的。
“怎么办?还要等吗?”
“等。”
谭溪点头,眼里有拗不过的执着。
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迎客的门童正帮忙打开车门。谭溪脑子里灵光一闪,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一串号码打了过去。她下车,离开的时候扭头对司机说:“能不能等我出来,可以再加钱。”
有人来门口接她了,和保安简短地交流了几句,便带着她一路穿行而过。礼堂门口站着刚刚下车的那位,她上前走了几步,脸上堆起来乖巧的笑,“二叔。”
谭金义对她的来电颇有意外,对方请求把她带进会所里,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与他而言是举手之劳。
“我看谭鸣也来了,你怎么没和你哥一起?”
“哦,我背着他来的。”
谭金义那两条花白的眉毛动了动,换了个话题道:“要不要二叔帮你订套礼服?”
她还穿着休闲衬衫,和主会场里的客人格格不入。
“不用。”
谭溪摇头婉拒了,“我呆一会儿就走。”
“好,有事再找二叔,不要见外。”
谭金义没有带她的意思,径直走向场中心,和另一群人攀谈起来。也合了谭溪的心意,她没有约束,正好方便找谭鸣。
男人很好辨认,高挑的个子,出色的外貌,无论站在那里都格外显眼。她从一楼向上看,男人在二楼,正倚着楼梯正和别人交谈,低头也看见了她。
她也一定很好辨认,所有的人都正装出席,只有她一个穿着衬衫的混在里面乱逛,来往的人都多看她两眼。
她是个异类,从来就是。而人们对于群体中的异类,往往不能产生怜悯和共情。有保安来问她情况,要检查邀请函,她没有,要被带出去了。
谭溪仍旧盯着男人目不转睛,视线像被钉死在他身上。谭鸣旁边的人也看过来,头半白,目光锐利得让人不舒服。
“等一下。”
谭鸣从楼梯上走下来,对着保安摆了摆手,“她和我一起的,不是外来人员。”
人走了以后他扭头问她,“怎么过来了?”
声音平淡,仿佛跟没事儿生似的。
怎么过来了?谭溪的嗓子被这句话卡住,不出来声音。
她不回答,谭鸣也不再问她,径直又走上楼。谭溪跟着他,像条尾巴。
“这位是瞿先生,小溪,过来打招呼。”
谭鸣朝她招手,她走过去,笑着问好。
原来这就是视频的收件人,她哥的岳父。谭溪仔仔细细地看他,对方也在上下打量她,手中的酒杯端在半空,他朝她举了一下,“原来你就是小鸣的妹妹啊。”
小鸣。谭溪笑了,这么亲切的称呼,她还从来没听见过有人这么叫谭鸣,真是一家人不见外。谭溪看了看男人,对方似乎对这个称呼也没有表现得排斥。她胃里倒了酸水,下午吃的米汤似乎在肚子里讴了,周身散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她把手机开屏,给谭鸣看了一眼:“哥,我想找你说句话。”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谭溪在她的目光里仿佛回到了以前的出租屋,下大雪的夜晚,家里没有暖气,也是这么冷,手脚冻的冰凉。但那时候有她哥抱着,她也不觉得怎么样。 现在谭鸣不抱她了,六月的夏天,谭溪冷得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