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便是元祥帝下令,命在沂州赈灾的齐国公嫡长子施坚,将沂州一众涉事官员全部锁拿,押解京城,交由刑部审理,之后依法处决。
三日之后,元祥帝正和陆济在垂拱殿中商议政事,副都知王福喜匆匆跑来禀告:“官家,洪郎中醒了!”
元祥帝、陆济拔腿便往外走。
当洪则成看到元祥帝和陆济过来,不顾身体虚弱,手脚并用爬下床,跪伏在地,老泪纵横:“官家,之前沂州送来的折子,根本不是出自微臣之手!”
“什么?”
元祥帝、陆济闻言大惊。
洪则成则是又看向旁边的陆济,急道:“以驰,城外十里亭大柳树下有重要物证,快,快叫人去……”
“账簿和信件已经寻得。”
陆济回道。
“哎呀~这便好。”
元祥帝亲自将人搀扶起身,急问:“沂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官家,沂州那些官员简直是胆大包天……”
洪则成随将事情一一道来,起初洪则成到沂州时,沂州一众官员夹道相迎,大摆宴席言说要为洪则成接风洗尘,洪则成虽心里不喜,不过因着后面要打交道,到底也没说什么。
不过,洪则成一点不敢忘自己此行的职责,之后,便推拒了纷至沓来的无数邀约宴请,亲自赶赴现场,从头到尾过筛子一般,细细勘察河务。
然后,洪则成就发现多处地方,内里年久失修,只表面做样子糊弄人,当即便料定其中必有贪腐,指定跟沂州这些官员脱不了干系。
于是乎,洪则成佯装毫无所察,假意被沂州官员们的美人、钱财各种拉拢、贿赂所收买,同他们打做一片,称兄道弟。
之后,在沂州知州家中的一次晚宴上,洪则成有心算无心,设计从沂州知州的书房里,找到了那些账簿和信件。
得手后,洪则成一看大惊,一边写了奏折,送往东京给元祥帝,一边准备悄悄撤离。
然而,事情很快被察觉,沂州一众官员原看洪则成一副文弱模样,又在水部郎中的位置上做了好些年,皆以为他只是托了其父洪老太师的余荫,是个拿俸禄的样子货。
此次出公差,也就随便走个过场,镀镀金,回去好升官。
再不想洪则成是有真本事在身,还肯下力吃苦,竟叫他查出河务上的问题,更是抓住了要他们命的证据。
沂州一众官员如何肯束手就擒、引颈就戮,何况,他们经营这么些年,沂州可是他们天下,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他们卧着。
于是乎,他们索性撕破脸,意欲直接杀人灭口,好在洪则成在一众护卫和随行皇城司的保护下,突出了重围。
然而,沂州的官员们无论如何也不会、也不能叫洪则成他们逃脱,一不做二不休,派出无数人手追击,又是暗杀,又是伏杀的,而洪则成之前送往东京的奏折,也被拦截下来,根本没能出得了沂州地界。
那些沂州官员们还以洪则成的名义,重新往东京城递了一封“万事大吉”
报平安”
的奏折,企图制造假象,事后再叫洪则成来个“意外身亡”
。
然而就在这时,沂州连日大雨,决堤爆发洪灾,事情一发不可控制。
而洪则成一行众人,只有洪则成和周兴活了下来,其他人全折了,可就这回京的路上,也不太平,他们多次遭遇追杀、被人出卖,一路上他们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人。
也算他们命大,九死一生回到东京,还好运气的,在城外遇见了陆济、景蓁他们。
元祥帝只听得怒火升腾:“这群狗官,直娘贼,连河务上这要命的银子都敢贪墨,难道他们就没想过,若有朝一日河堤决堤,朕叫他们人头落地吗?”
洪则成道:“说来官家再想不到,那些沂州官员也怕,可他们竟是找当地有名的高僧,叫慈恩的,问雨,那慈恩放言无大雨,他们就将河务上的银子全给装进了自己腰包。”
“贪得无厌,简直丧心病狂,滑天下之大稽!”
陆济如玉的额上隐有青筋凸起。
元祥帝险些气得倒仰:“该死,真该死啊!那么些百姓的性命,就如同儿戏一般葬送于他们之手,简直万死难赎其罪。”
接着,元祥帝咬着牙又问了一些细情,然后便下令,命敖旷亲带皇城司的人,前往沂州协助齐国公嫡长子施坚抓捕犯官,极其家眷,调查一众官员罪行。
末了一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
敖旷当即会意,是夜便就领命出发。
隔日,周兴也醒了过来,洪则成被送回洪府养伤,其子洪治也从大理寺监牢里放出出来。
景蓁得到消息,一家子一起到洪府看望,洪治在床前伺疾,洪则成躺在床上直言自己办事不利,不中用,叫父亲洪老太师蒙羞,只道无脸见人了……云云。
叫景耕、景承好一番宽慰。
不久之后,之前去往沂州赈灾的新科状元——王为回京了,却是身着素服,只因他的的父母、妻子,还有一众亲朋全在此次洪灾中丧生。
只留下一双儿女,王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手拉着一个,那模样瞧着就叫人心酸。
同行的还有敖旷、施坚,以及押解一众沂州犯官,极其家眷。
之后交由刑部审理,又牵扯出许多草菅人命、无法无天等要命的事来。
而陆济、元祥帝一致认为沂州官员背后,还必有大人物撑腰运作,不然沂州那些官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一点也从之前的账簿、信件,以及皇城司在沂州调查中,有所体现,只是,背后之人行事缜密,根本没留下证据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