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期直起身子,恢复成原来那副淡然姿态,瞥了眼许初雨随后转开视线,语气淡淡地提醒:“玩够了吗?这节是柯老师的课。”
柯若兰是她们美术指导老师,老师的名字听起来温柔,实际上非常严格,无论什么家境的学生在她眼里一视同仁,许初雨被她罚了几次,罚怕了。
这可把许初雨气得够呛,她上前一步站在宋不期面前,却是矮了一截,气势也弱了半分。
明明两人只差了几个月,身高却像是差了几年,宋不期虽然瘦弱,身高却不输班上最高的男生。
许初雨向来看不惯宋不期,见她这样更是恼怒,一把揪住她校服衣领就往下拉,膝盖往上顶,肚子一阵疼痛,宋不期闷哼一声,双手紧握成拳,双眸满是冷意,却是没其它反抗的动作。
反抗只会让她们更加兴奋,惹恼了她们,持续的时间会更久。
宋不期不是没试过,她试过挣扎反抗,等待她的是更暴力的群殴。她试过告诉班主任,班主任是怎么说来着,他问宋不期她们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你。
呵呵,可笑吧。
她还天真地试过报警,警察把她们带到警察局,许柏和那些家长来了,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最后警察以没有证据为由打发她走了。
回到许家又是一顿毒打,又被饿了几天才放出来。
没人会帮她,她只有自己,孤立无援,只有忍耐,然后逃离。
看着她跌坐在地上,像根木头没有其它反应。许初雨觉得没意思极了,伸手捏住宋不期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恶劣一笑:“宋不期,你这么懦弱,活该没人要!”
许初雨带着两个跟班走了,宋不期的眼珠动了动,一只纤弱白皙的手搭在洗手台上,另一只手捂住肚子,艰难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课是彻底没法上了,白色的校服上有一个明显的脚印,宋不期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抬起头来,脸上是未干的水迹,眼圈泛着红,碎发黏在额前,看起来很是狼狈,望着镜子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嗤笑一声。
宋不期,你真没用。
是啊,自己真没用,但她又能怎么办呢?
再忍忍吧,就剩三年了,如果顺利就剩两年了。
宋不期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脸上的狠厉一闪而过,很快又归于平静,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扯着有脚印的衣裳放到水龙头下冲洗,湿了一大片也不以为然。
初三六班。
柯老师在点名册上宋不期的名字上打了个叉,她皱着眉头开始讲课。
宋不期算是她比较看好的学生,现在正是冲刺的最后关头,她竟然缺席,心里暗叹口气,想着一会儿要找她谈话。
天台。
天台很大很宽敞,早上的雨水还未干透,地上泛着湿气。
这里种了很多盆栽,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被雨水打湿,更显嫩绿。
宋不期窝在天台一角,她坐在围栏上,一脚曲起,脸枕在膝盖上,另一脚在虚空中晃动,她看起来十分悠哉,如果忽略掉危险的环境,稍一倾身就会有坠落的风险,这可是二十楼。
一阵微风袭来,吹动衣摆,宋不期觉得有些冷了,她抱紧自己,动作有些大,微微晃动,摇摇欲坠。
但宋不期却不觉得害怕,其实她不怕死,面对许白礼和许初雨他们时更是一点惧意都没有,她只是不甘心。
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她要被指指点点?凭什么他们不想让她活她就要去死?凭什么他们这样的烂人可以活得好好的,自己却要在这世上拼命挣扎?
她不甘心,所以她要忍,忍一时不只是风平浪静,也可以是为了掀起不为人知的滔天巨浪。
这里算是一片净土,她每次过来都小心翼翼,不让许初雨她们看到,才会有片刻宁静。
早上的面包还没来得及吃就被许初雨她们拉走,面包也糟蹋了,今天什么东西都没吃,宋不期的胃开始隐隐作痛,不过这也是常态了,她的胃向来不好。
一直待到下午快要上课,宋不期这才起身准备回教室。
刚到教室就被柯老师叫去办公室说了一通。
——
“唐韵,不是我说,我真搞不懂你?你在艺校挺好的呀,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转学回来呀?”
好友温浅十分不解地拧紧眉头,“不会是又为了许家那位吧?”
唐韵家里是开公司的,唐氏娱乐是宁海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三年前唐韵去了一趟自家公司,恰巧看到演员培训,突然对演戏来了兴趣,即刻转学去了宁海艺术学院附属中学就读,眼看着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这人倒好,竟然要跑回圣叶。
其实如果唐韵想,她姐姐这么疼她,肯定会给她铺路,根本不用这么辛苦去上什么艺校,但唐韵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想要达到的位置,而不是靠家里的帮助。
唐韵“哎”
了一声,躺在床上和好友打电话,“这不是艺术课程结束了嘛,我就想着圣叶的教学更好,回来恶补一下文化课,可以陪你一起上课不好吗?”
“啧”
温浅翻了个白眼,“你才不是为了陪我,而且你的文化课还要补?你比我这个天天在学校上课的人的成绩都好!”
“哎,我的好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唐韵忙转移话题,“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聚聚?”
“这周周六可以吗?周六我家那位母老虎要去出差,应该没时间管我。”
唐韵轻笑一声:“温姐姐管你还是这么严呀?”